“天球”里的赌客里,在一日或是一夜里输掉上亿元的大有人在,但一局就下注五六千万的人还是寥寥无几——人们兴致勃勃地聚拢过来,一些人私自下起了注,赌北方佬赢还是那个新来的家伙赢。
发牌器里还剩下最后一副牌,记账员给庄家和旁家分别发了牌,霍普金斯要了补牌,伊万随后也要了。
凯瑟琳屏住了呼吸,她从未想到过会见到如此之大的赌局——堆在桌面上的赌金几乎已经可以买下两个名列“机构”悬赏名单前二十位以内的异能犯罪者,撒沙和别西卜靠近了点,两个男孩勾住了彼此的小手指。
伊万先翻了自己的牌,补牌是张八,他身边的女伴神情紧张,伊万裂开了嘴,满不在乎地翻开了余下的两张牌——两张q,红桃皇后与黑桃皇后端正艳丽的四张脸仰望着赌桌上方的白缎灯罩:“轮到您了,先生。”他张大鼻孔,呼哧呼哧地喷气,舌头耷拉在牙齿外面,就像是一头嗅到血肉味道的恶狼。
霍普金斯翻开了自己的牌,补牌是五,他翻开了第一张底牌,是一张三,接下来一张会是什么?如果不是a,那么就是霍普金斯输了,就算是花牌或者十——三号巴卡拉赌桌上的规定是,在庄家和旁家点数相同的情况下,算庄家赢。
最后一张牌翻开了,梅花a。
“庄家八点,”记账员用那种平平无奇但清晰可辨的声音说道:“旁家九点,旁家赢。”
围观的赌客们发出兴奋的欢呼声,也有人在诅咒,那些人把赌注投在了伊万身上。
伊万卡在座位上,一动不动,他沉默了几秒钟,像是要为了即将到来的暴风雨蓄积力量——他站起来的时候,监督员和记账员也跟着站了起来,霍普金斯还看到两个警卫也从人群中挤了进来。但他并没想人们所以为的那样大吵大闹,甚至没像前次一下子输掉一千万的时候那样喃喃自语,他只是双手按着赌桌,向前倾斜身体,无比细致地观察着那三张摊开的牌。
“不应该是这样的。”他说,并举起一只手,阻止记账员从他那里拿走筹码:“我要申诉,”他坐回椅子:“我怀疑有人作弊。”
“天球”赌场里,赌客买下“庄家权”的事情常有发生,赌客与赌客由此产生的矛盾当然也是不可避免的,当有人对赌局的结果提出质疑时,只要赌注超过一定额度,赌场基本都会予以协助,查实或是澄清——赌桌两侧的高台上坐着警卫,每张赌桌上都有监督员,他既监督记账员,也监督赌客,赌场里更是布满了监控探头,就在休息室旁边,还有着两组极为先进与慎密的仪器,被怀疑的赌客不必脱衣服,也不必被绑上测谎仪,只需要几分钟就能证明自己清白与否——你可以选择不接受任何检查,但那样的话,你只能拿走自己的那份赌注。
伊万的申诉被接纳了,警卫与侍者们开始分散赌桌边的人群,庄家和旁家,还有记账员、监督员,总之当时坐在赌桌边的人都暂时不能离开。
凯瑟琳转过头,想要向撒沙了解现在的情况,在移动身体的时候,一样坚硬的东西抵住了她的脊背。
“不要动。”她身后的男人说:“否则,你最好的结果是在床上度过剩下的五十年。”
撒沙和别西卜遇到了和她一样的问题,小型手枪可以轻而易举地藏进外套的袖管乃至宽大的手掌里,在赌场警卫的控制下,其他赌客根本无法察觉这儿发生了些什么事。
“你赢了,”伊万心满意足地说“但我们的赌局还可以进行下去。”
他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把老式转轮手枪,六英寸型,枪身表面经仿电镀漆处理,就像镜子那样光滑明亮,咖啡色的胡桃木手柄,带手指槽,花纹非常漂亮。
“我比较喜欢这种赌法,”伊万说:“比巴卡拉还要喜欢。”他用右手食指点一下转轮,转轮弹出枪体,弹槽里面是空的,伊万从口袋里摸出一颗黄澄澄的子弹,把它塞进弹槽:“我们需要六个人,公平起见,”他转动一下转轮“我这里已经有三个人了,”他指了指身边的两个女伴:“亲爱的先生,现在需要您来选择,您带来的这三个人——选哪两个?”
在霍普金斯给出任何回应之前,凯瑟琳向前走了一步。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