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吴熳好容易哄得慕哥儿停下哭声,哼哼唧唧埋在她肩头打呵欠,方才看向不远处低声交谈的王官儿小幺师徒,看样子,王官儿的抚慰不太见成效,小幺依旧神色黯然,周身弥漫着悲伤与自责。
眼神又扫过门前的护院,人数多了不少,熟悉的面孔却少了好几张,她只无声叹息,转眸望了胤礽一眼,见人亦望着这些护院,神色不明,负在身后的拳头攥得咯吱响,她只静静陪着,待王官儿师徒话毕,方招呼人一起进门、用饭。
又待用饭毕,残席撤下,兆利捧上茶来,窝在吴熳怀中的慕哥儿犹未入睡,欲闭不闭的眼睛似舍不得离开母亲,一直不错眼盯着,席间胤礽与猫儿多次想将他抱走也不依,吴熳亦不舍的很,便纵着他,又见他久久不入睡,只轻拍着他,照常与人说话。
正听着猫儿述说他们离去这一月有余家中发生的诸事,忍耐许久的小幺终是爆发出来,站起身一壁向着主位上的二人打恭,一壁抹泪大哭道他闯祸了,“要不是我将那狐妖装家来,钟大叔他们就不会死了!”
此言一出,堂上的猫儿兆利等俱红了眼,胤礽下颔紧绷,王官儿无言叹息,吴熳低头看了一眼怀中懵懂茫然、伸手想要安慰小幺的慕哥儿,将人招至身旁,轻声同他道,“若照你的说法,那头一个有错的是慕哥儿,他若不去同那狐狸玩闹,你就不会发现那老翁是妖,亦不会捉他了,不是吗?”
小幺闻得这说法,立马摇头替慕哥儿分辩道,“不是的,慕哥儿还小,不知事,他不知那是妖怪,也不能分辨好坏,我不一样,呜呜……”
小幺愈发自责,吴熳却只追问,“那你就知道那狐狸会引来杀手吗?”
小幺流泪摇头,若是知道,他根本不会靠近那狐妖,也不会让慕哥儿靠近!
他是乞儿,从小不知见了多少被饿死、被打死之人,这几年又跟着师傅做过许多法事,他是不惧死亡的,但这次死的是他朝夕相处,会保护他、照顾他、带他玩闹吃喝的叔伯兄长,且是因着他引狼入室而死,小幺只觉万死难辞其咎,胸腔中自责与痛苦快将他憋炸了。
却闻大奶奶又道,“这就是了,既然你觉得慕哥儿不用为他不知事负责,你也是一样的,你亦不知那能轻松收了的狐妖会有后手,再者,你同你师父学本事,为的就是降妖驱邪,妖既在眼前,岂有不管之理,且那狐狸本就是冲着慕哥儿来的……”
小幺闻言一震,大滴大滴滚落的眼泪都停了一瞬,嘴中喃喃,“冲着慕哥儿来的?”
吴熳点头,“你和慕哥儿若是没有先制住那狐狸,那狐狸便会抓走慕哥儿,以此来要挟大爷给他们龙气修炼,若慕哥儿被抓,我们不在身边,护院们依然会舍命相救,伤亡也许不可预计,但这一战无可避免,所以,你并未做错什么,也未闯祸,相反,我和大爷需感谢你救了慕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