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2 / 2)

虚假得像是条件反射,被训练出来的笑意,独留皮肉表层的扯动,平常那双光点跃动的眼眸是无反光的暗色。

口中说出的,天真而残忍的言语间蕴含着我无法理解的,被刻意灌输的扭曲逻辑,甚至我认为他自己也不懂背后的意味,只是一味的重复。

“哦,是吗?”

只是那时的我与他并不熟稔,性格也异常冷漠,丝毫没有拯救他人的圣母想法。看书的间隙之余瞥了他一眼,平铺直叙而残忍地陈述现实,“据我所知,在白鸽闯入的时候,他把你抛下了。”

隐含的意思是:你被抛弃了。

他揪着手上的红线,一段一段地从肿胀的皮肤表面拔出,他没有被戳中痛脚的愤怒与恼意,仍然在快活而烂漫地笑,每一句话的尾音都在俏皮地上挑:“哼哼——是啊,妈妈抛弃了我呢——应该是我那天解体的时候太过粗糙的,没有人妈妈和客人们满意吧。”

都到这个地步了,竟然仍然在为那所谓的“妈妈”寻找自以为是、强行慰藉的借口。

我本想开口讽刺,但思索片刻后还是放弃了。

人与人之间很难感同身受,能够做到的不过是保持距离与尊重。

“真子,你觉得妈妈还会来接我吗?”

“不会。”

“好冷漠呐。”

他漫不经心地勾起嘴角,“虽然我也觉得不会。”

他在微笑着,浑身却散发着一种浓重的悲哀,仿若有一团黑色的雾气跟随在身后,久散不去。即便同是被“抛弃”的孩子,铃屋比我更为凄惨。我是自愿被抛弃的,还能不时收到凉子的来信,他只能盯着身上的缝合线怀念虚无缥缈的过去,在接收常识的同时发现自己的一切都在被否定。

真是可怜。

潜意识里冒出了这个念头。垂下眼,视线凝固在一行行的油墨上,我努力让自己的声线变得凉薄,显得不那么在意,不露出分毫的同情或者怜悯。

“那就,去找他不就好了。”

我冷静地给出方案,“他是喰种吧?过两年毕业了,铃屋你成为了搜查官,总有机会见到的。”

“是吗?好期待呢。”

少年弯起眼睛,淡淡地应了一句,说着期待面上却没什么特别的神情,维持着虚假的笑意,但还不如我平日里给他一颗糖果来得开心。

“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会不会要亲手杀死妈妈呢?”

原本只是无意说出的对话,如今在脑海中回想起来竟带有几分预言的意味。

“我已经知道'妈妈'对我的情感并不是普通人类意义上的爱。”

二十二岁的铃屋什造这样说着,“是喰种眼里的爱意?单纯的扭曲?以喜爱为借口的谎言?其实是什么都无所谓,我现在已经不是依赖'妈妈'的小孩了,即便与他相遇,要杀死他,也只是工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