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2 / 2)

贾赦手里头有人,又找贾代善要了一批人,开始想办法查探詹事府一帮官员的情况。对于詹事府这些官员来说,背叛太子需要付出的代价并不小,没有足够的诱惑或者是威胁,这些官员可不想落个不忠的名头,回头就算是真的投靠了新主,也是不被信任的下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当做挡箭牌牺牲了。

因此,贾赦在跟一帮人商讨了一番之后,主要开始打听起詹事府这些官员的家事来,这年头又不是那种信息化高度发达的时代,想要知道什么,人肉一下,连祖宗十八代都能查出来。如今想要知道那些官宦人家发生了什么事,需要花费的时间和代价可都不是什么小数。

司徒瑾可不理解这个时代的局限性,贾赦毕竟是私底下查,局限性很大,许多手段也用不了,因此,半个多月过去了,都没瞧见什么进展,司徒瑾见状,觉得这事也不能再等了,想想也该到回宫的时候了,干脆便回了宫。

他如今回宫,第一件事算起来也是述职了,也就是先去御书房那边找圣上,汇报一下之前一段时间的成绩和进度,以及下一阶段的计划和目标。

在御书房里,司徒瑾看到了司徒毓。

司徒毓看起来一切正常,并没有任何异样,思维依旧敏捷,在圣上询问的时候,言辞并没有半点不对劲的地方,司徒瑾琢磨着,估摸着不是什么药物作用,但是具体是怎么回事,没有看过,司徒瑾还真是不知道。

因此,这边司徒毓才说了一句,自家小儿子如今已经能坐起来了,还能够含含糊糊发出一些音节,估计过几天就能叫人了,司徒瑾就眨了眨眼睛,说道:“真的吗,那我去看看小侄儿怎么样?”

司徒毓乐得司徒瑾愿意与自个亲近,笑道:“那是当然了,不过,既然是去看你小侄儿,总该有个礼物吧!”

司徒瑾笑道:“还怕弟弟不给不成?”说着,顺手解下腰间的玉佩,然后说道:“这块玉佩可是父皇之前赏我的,就给小侄儿了!”

圣上瞧着司徒瑾与司徒毓亲近的模样,也是高兴,笑道:“你倒是会省事,自个压袍角的玉佩给出去了,你用什么?”

司徒瑾笑嘻嘻地说道:“父皇,一事不烦二主,就再赐一个给儿臣嘛!”

圣上见司徒瑾这副无赖的架势,指着他说道:“你这还像个亲王的样子吗,简直就是街头的无赖!”

司徒瑾不假思索地说道:“儿子问老子要东西,算什么无赖!父皇你富有四海,不会这点东西都舍不得吧!”

圣上笑着说道:“行了,行了,真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伶牙俐齿,真是服了你了!何善,去给小七取几个玉坠过来给他挑一个,真是民间老话说得好,儿子都是贼!”

司徒瑾凑到圣上那里说道:“好挑什么呢,干脆都给儿子好了,回头儿子换着戴,也省得遇到小辈的时候,都拿不出什么像样的见面礼!”

圣上点了点司徒瑾的额头:“这你怪谁呢?整日里待在庄子上,上次说给你点好处,你又不要,这下知道钱的好处了吧!”

司徒瑾敷衍地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知道了!”那边,何善亲自捧着装了玉坠的托盘过来了,玉坠上头还都配上了络子。

司徒瑾顺手取了一个万事如意结的丢给了司徒毓,笑嘻嘻地说道:“太子二哥,见者有份!”

司徒毓一边对司徒瑾与圣上这般自然的相处觉得羡慕,一边又觉得有些好笑,嘴里说道:“好个小七,这是拿着二哥和你小侄儿做筏子,变着花样找父皇要东西呢!”

司徒瑾笑嘻嘻地说道:“太子二哥要是觉得不服气,那就再挑一个好了!”

司徒毓摇了摇头,说道:“算了算了,这是父皇给你的,我得了一个就可以了!”

司徒瑾也不再多说,当下随便取了一个配在腰间,然后就说道:“还劳烦何公公将这些交给李兴了,他这会儿就在偏殿那边候着呢!”

何善故作犹豫地看了看圣上,圣上摆了摆手,说道:“你个老货,既然小七这么说了,还不听他的!”

何善躬了躬身,笑道:“奴婢是圣人身边伺候的,自然都听圣人的意思,那奴婢就先退下了!”

圣上瞧着何善那般,心里就是高兴,当即又挥挥手:“去吧,去吧!”

这边又说了一会儿话,圣上才说道:“行啦,小七你不是要去看昌哥儿吗?就跟你二哥一块去吧!”

司徒瑾与司徒毓这才告退,一块儿往东宫而去。

司徒瑾如今年纪不小了,自然不能随便进后院,因此,还得等人将孩子抱出来才行,而司徒瑾刚走进司徒毓的书房,就感受到了一股子压抑的气息,还有一种浅淡的甜香味。

司徒瑾四处环视了一眼,最后视线落到了屋内一个青铜博山炉上头,这是典型的汉代博山炉,被人重新打磨过,表面散发着青铜特有的金色的光芒,上头袅袅的烟雾飘出,带出了淡淡的香味。

司徒瑾闻了闻,微微皱了皱眉,嘴上却是问道:“太子二哥这是用的什么香?”

司徒毓随口说道:“就是用的梅花香饼,东宫这边自个配置的!味道比较清淡,我也觉得挺喜欢的!小七你要是喜欢,我叫人给你拿一盒过来!”

司徒瑾揭开了博山炉的盖子,看到了里头正在焚烧的梅花香饼,这会儿只剩下一半左右了,他从一边取了一根玉钗,拨弄了一下香饼,然后干脆将里头的香饼还有香灰都倒了出来,最终,他脸上露出了了然之色。

司徒毓瞧着司徒瑾这般堪称无礼的动作,神情有些疑惑,只是因为司徒瑾身上自带的气场,并没有如往常一般易怒,只是等着司徒瑾的解释。

司徒瑾将博山炉随便一放,然后问道:“这博山炉是太子二哥从哪儿淘来的?”

司徒毓本来就是聪明人,瞧着司徒瑾的模样,便有了一些猜测,顿时带了一些犹疑,问道:“这香炉是下头人孝敬上来的,我瞧着颇有古意,又没有多少烟气,因此很是喜欢,这才放在书房使用,难道这里头竟然有些问题?”

司徒瑾点了点头,说道:“这不是真正的西汉博山炉,是后来仿的,而且,仿的时候,做了点手脚!”

司徒毓神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问道:“还请七弟明言!”

司徒瑾也没有卖什么关子,直接说道:“这博山炉中有个很小的夹层,里头放了点不该放的东西,是一种我在古籍上见过的秘药,名字叫做‘流连’,在焚香的时候,这些东西就会随着逸散出来,然后,就会让人不知不觉受到影响!”

“什么影响?”司徒毓似乎有了些预感,不过还是问道。

司徒瑾摊摊手:“就是会放大人的情绪,叫人变得冲动易怒起来,做出一些不那么理智的决定!”

司徒毓眼神里头顿时露出了锋锐的杀意来,不过很快也就收敛了,他抿了抿嘴唇,然后竟是起身对着司徒瑾行了一礼:“多谢七弟提醒,二哥承情了!这事二哥一定会查清楚,竟是有人用这种鬼祟的手段,算计到孤头上来了!”

司徒瑾点了点头,说道:“这里头夹着的药物可是少见得很,要不是我看过的闲书比较多,嗅觉也非常灵敏,还真是难以分辨得清楚,这等秘药,可不是一般人能拿的出来的,二哥,你还是要小心一些才是!”

司徒毓傲然道:“既然知道有人算计,孤要是再踏入人家的陷阱,岂不是蠢到家了,还有什么脸面继续住在这个东宫!”

司徒瑾对于这事的内幕并不感兴趣,说不得这事又会查到哪个兄弟头上去,司徒瑾才不想继续掺和,不过,他还是给贾赦表了功:“这事还多亏了恩侯提醒,恩侯上次跟我说,瞧着二哥你性情有些不对,一直疑心有人算计了你,如今他也在满城乱转,到处查探情况呢!”

司徒毓眼中露出了一丝温和来,他叹了口气,说道:“恩侯是个真性情的,只是,可惜了!”

司徒毓可惜的是,贾赦有个拎不清的生母,史氏之前企图将贾敏嫁入皇家做五皇子妃的事情,太子也是知道的,心里只觉得可笑,真要到了那个时候,一个女子算得了什么,不过就是个可有可无的筹码而已,贾代善再宠爱贾敏,未来袭爵的还是贾赦!贾赦再疼爱自个的妹妹,他还是荣国府的世子,要为荣国府的未来着想。

司徒毓忽然想起了,连忙问道:“七弟,我用这香炉已经有了近一年时间了,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司徒瑾摊了摊手,说道:“太子二哥,你也太高看我了吧!我可不懂什么医术,能够辨认出这个,不过是看的杂书比较多而已,真要问起来,这个还得找太医问问,说不定他们知道这玩意的来历呢!”

司徒毓默默点了点头,又谢过了司徒瑾,然后直接离开了书房,到了外面,等着乳母将司徒晔送过来,司徒晔这会儿正好醒着,看着司徒瑾,脸上又露出了一个笑,张开双臂就要司徒瑾抱。

司徒毓顿时吃了一惊,说道:“这小子认生得很,生人想要抱他都是不行的,他才见过小七你几次?居然就记得小七你了?”

司徒瑾回忆了一下乳母的抱法,将司徒晔接到了自个手上,然后这小家伙就又露出了一个笑来,抓住了司徒瑾的衣服不放,嘴里也开始“咿咿呀呀”起来。

小孩子总是能让人从心里感受到放松与愉快,当然,前提是他们不哭得无休无止,司徒瑾抱了一会儿,才准备还给乳母,哪知道司徒晔居然不放手了,司徒瑾不得不解下一个荷包塞到了司徒晔手里,这才将自个衣服解救了出来。

司徒毓看着司徒瑾,脸上露出了一点笑来:“看样子,昌哥儿的确是喜欢七弟你,居然与你这般亲近!”

司徒瑾眨了眨眼睛,用一种不确定的语气说道:“这个嘛,也许是因为我好看?”

司徒毓顿时乐了:“没错,你好看,就是这个原因!”

一番说笑之后,司徒瑾便准备告辞了,司徒毓极力挽留,却被司徒瑾婉拒了,他还没回长宁宫呢。

到长宁宫的时候,圣上已经到了,他显然知道了东宫的事情,在司徒瑾回来之前,已经找来太医询问了那所谓秘药“流连”的情况。

绝大多数太医压根没听说过,倒是一个年纪比较大的陈太医听说过一些,他直接表示,这种药是前朝秘药,有着细微的香味,但是非常清浅,不凑近压根闻不出来。如果只是叫人暴躁易怒的话,那大概用量算是比较小的,用量大一点,甚至会让人陷入某种幻觉之中。只是,陈太医不得其解的是,这种秘药的一味主药早就失传了,怎么可能至今还能配置出来呢?难道是前朝流传下来的?这么多年下来,难道药效就不会流失吗?

圣上对于陈太医的那点子疑惑压根不在意,他根本不想管这玩意的配方,只问解药还有是否能够预防的办法,既然人家能想到法子陷害东宫,为什么就不能祸害君父呢?

解药什么的,即便是陈太医也没听说过,因此,一帮太医最终苦着脸会太医院研究去了。

圣上瞧见司徒瑾回来,也不隐瞒自个在东宫安插了人的事情,直接问道:“那个‘流连可’有解药?”

司徒瑾摇了摇头,说道:“儿子也就是在书上看到了流连的记载,连配方都没有,更别说什么解药了!不过,儿子瞧着,太子二哥接触得还不算深,应该对身体不会有什么大影响,养上一阵子,差不多也就可以了!”

圣上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很快转移了话题,没办法,谢皇后过来了,他并不想叫谢皇后知道这些事情。要知道,‘流连’这等秘药原本就是在后宫流传的,曾经有人用这药逼疯了一个宠妃,那个宠妃在幻觉中杀死了自个的孩子,清醒过来之后,就真的疯了。后来查出来之后,‘流连’就被列为禁药,之后就几乎没人再提起了,如今都差不多两百年过去了,这等禁药居然又出现了。

谢皇后装作不知道这对父子之前在说什么严肃的事情一般,笑吟吟地说道:“小七难得回来一次,其他什么事就不要跟小七说了,总得叫孩子松快一下才是!”

圣上笑着点头答应了下来:“朕就是问点庄子上的趣事,别的可什么也没说!”

谢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就该这样才好,小七还小呢,平时忙的事情够多了,哪能再有精力想些别的什么事呢!”

谢皇后即便是在后宫,也早就感受到了一帮皇子们之间的暗流汹涌,她是真不希望司徒瑾卷进去,为此,她宁愿司徒瑾一直待在皇庄上。只是树欲静而风不止,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躲是躲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