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1 / 2)

选秀这边落下了帷幕, 而司徒瑾这里, 第一批的成果也出来了, 通过杂交还有其他诱导手段, 司徒瑾筛选出了第一批的棉花和大豆种子, 因为之前样本不足, 因此, 弄出来的种子暂时还差了点,还得进行下一轮的筛选,不过, 结果已经叫人非常震撼了。

别的不说,新采摘的棉花远比原来的要大,而且纺织出来的棉线也更加细腻一些, 司徒瑾直接用水利纺纱机和织布机弄出了第一批的棉布, 然后送进了宫,因为纺织工艺的进步, 这一批棉布摸起来甚至比一般的丝绸还细密, 当时, 谢皇后就下令叫人将这批棉布染出一点花样来, 回头做成里衣, 穿着肯定舒服。

而圣上那边,好消息也很多, 工部那边已经制造出了第一批的纺织机,因为北方不怎么适合水力推动, 因此, 只能换成人力,虽说效率下降了不少,但是这年头,人力其实不值钱,尤其,这个比起平常的纺织机来说,几乎没有多少技术含量,很快,用收购回来的羊绒羊毛就织出了第一批的织物出来,如今天气还热,显不出来,等到过一两个月,天冷了,这些就是钱啊!

作为一个已经登基近二十年的皇帝,圣上的想法可不像是自家儿子那么简单,哪怕是皇帝,也是需要钱的,没有白花花的银子和黄澄澄的金子,就算是皇帝说话也不好使。国家这么大,到处都得花钱,户部凭什么那么牛,不就是因为人家掌握了财政权吗?

作为皇帝,开销很大,但是钱财的来源却非常有限,国库的收入有一部分会供应皇室,至于宗室,开府之后就是朝廷财政养着了。

皇家真正的财务来源主要就是来源于皇家的各项产业,比如说,矿山,皇庄,还有店铺什么的,这些来源其实并不稳定,但是正常情况下,能够维持皇室的各项支出,还有一定盈余。但是,想要多做点什么,那就不够了。圣上缘何对甄家一直宽容,不光是奉圣夫人当年救驾了一次,还是因为圣上当年想要巡幸江南,想要重修一下江南的行宫,户部那边表示没钱,结果甄家那边表示自家接驾,虽说最后还是羊毛出在羊身上,但是甄家能为君分忧,几次接驾,圣上心里就是舒坦。

如果内库有钱,圣上干什么事情干什么还要看户部那边的脸色,不早就将各地的行宫都维护起来了,想去江南去江南,想去打猎去打猎,后宫有些地方旧了,甭管三七二十一,一块大修。

如今,圣上靠着田部,还有海贸,赚得盆满钵盈,如今一瞧见毛纺的利润,顿时觉得,这样的好东西不能白白便宜了别人,就算皇家不能都吞下来,起码也得占一半,因此,户部工部一帮人红着眼睛在那里纠缠纺织机还有跟北边狄戎贸易的事情的时候,圣上几乎是寸步不让,直接表示这事会交给内务府负责,工部跟户部自然也不肯啊,何况,鸿胪寺那边还冒出来也想要分一杯羹,他们的想法也很直接,要跟狄戎交易,无论如何也是绕不过鸿胪寺的,毕竟,鸿胪寺就是专门管外交的!

等到这事再传出去,兵部那边都跑过来要横插一脚了,边关的事情,边军都清楚,想要在边境完成交易,总要边军那边出人保护的吧,总不能这边才完成了交易,那边马贼就跑过来抢劫,到时候可就搞笑了!

因此,最后御书房里,圣上还有各部的一干大臣,简直如同市场上最市侩的商人一般,在那里锱铢必较,争执了足有一天,最后还是没能达成一致,然后这事就拖到了第二天的朝会。

哪怕嘴上说什么“君子耻于言利”,实际上,大家都是无利不早起的人,这事放到朝会上一说,顿时,凡是觉得能搭边的人都开始争执起来,吏部觉得吏部要出相关的官员,别的不说,这种贸易本来就是国家行为,起码得有几个靠谱的官员坐镇吧,礼部那边也跑出来,表示教化狄戎的时机到了,他们也要插上一脚,搞到最后,连刑部都硬是想办法扯上了关系,表示这等事情,要定出个律法出来,免得有人为了利益铤而走险,辜负圣恩。

牵扯到的部门多了,圣上也不吱声,就是叫内务府的总管还有宗人府那边跟他们对掐,圣上昨儿个直接传了宗令还有宗室的几个亲王郡王进了宫,说了这事,顿时,一个个眼珠子都绿了。

宗室也苦啊,人口繁衍,爵位都要递减,本朝宗室压根没有什么封地食邑,一大家子人生活,只能靠着俸禄还有家里的产业,人少还好,人一多,真是要把一家子都吃穷了。

这些亲王郡王还算是好的,其他那些降到了国公侯爵伯爵的,日子自然更难怪,当然,宗室几代之后也可以通过科举出仕,问题是,习惯了被朝廷养着的宗室,想要上进,那真是不容易。

另外,朝廷的册封是有限的,一个亲王,也不能叫所有的儿子将来都能混到一个差不多的爵位,嫡子也就罢了,怎么着也能混个国公侯爵的爵位,可是,若是换成庶子,生母如果身份不高,序齿也靠后的,只怕到最后连个子爵都捞不到。

taizu他老人家有个儿子,一向荒唐好色,以至于留下了三十多个儿女,最终,超过十个,只混了个云骑尉的基本爵位,那点俸禄,都不够一家子吃饭的。

如今宗室们倒是吸取了教训,不再想着多子多福了,生个五六个也差不多了,可是,家产就这么多,爵位要递减,王府也不能永远住下去,又要保障嫡长子的利益,其他的儿子能怎么办呢?

好不容易圣上如今想要给宗室一点甜头了,一帮朝臣还想要在里头搅和,宗室们也不是好惹的,因此,一个个几乎是卷起了袖子,直接上阵了,嘴皮子不够利索不要紧,他们能胡搅蛮缠啊!

因此,到最后,圣上成了最大的赢家,占据了一半的利益,其他的,也勉强算是分得公平合理,谁也不能说出一个不来,这事算是敲定了。

等到司徒瑾回宫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圣上一张春风得意的脸,圣上瞧着司徒瑾简直跟瞧见了财神一般,然后很是慷慨地将第一批的羊绒还有羊毛制品给了司徒瑾一份,然后笑道:“小七你私房不少,要不要也在这门生意里头占个份子?”

司徒瑾摇了摇头,说道:“父皇,我要这些做什么,我要是真想要挣钱,自个早就去了,还差这点!”

圣上听得一乐,想想也是,司徒瑾折腾出来这么多东西,真要是想挣钱,一个国库都挣出来了,也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费心,不过,圣上还是琢磨着,回头要好好补偿司徒瑾一番,毕竟,总不能能干的儿子反而倒是不如那些只知道给自个添乱的吧!

没错,圣上如今挺烦心,原本就是老大跟老二两个人针锋相对,现在,显然事态已经扩大升级了。

没错,圣上已经发觉,别说是已经进入朝堂的司徒晞了,就算是司徒祺和司徒轩也不老实了。

这也难怪,如今朝堂上变化很大,财政很宽松,这也导致了作为皇子,来钱的路子也不少,有了足够的钱财,招兵买马不好说,但是做点别的小动作还是可以的。

其实这也是圣上的锅,圣上强行将四王八公的大部分绑定给了司徒毓,是在给司徒毓加码,但是问题是,四王八公为代表的勋贵已经强势了这么多年了,他们要是一直强势下去,其他人可怎么办呢?大家都希望他们能腾出位置来,好让自个上去,若是司徒毓得以上位,他当然会倚重曾经投靠自己的群体,要不然,要是连自个都做不到,回头就翻脸不认人,日后还有谁敢相信他呢?

利益,立场,这些都决定了,司徒毓不可能得到更多的支持了,尤其是许多文臣,还有另外一些跟四王八公立场并不一致的勋贵武将们,他们都不能容忍自个的敌人一直得意下去,因此,他们必然会选择其他人。

许多根底不深的武将还有一些新兴的勋贵选择了司徒歆,他本身好武,也没有太多的心机,很符合那些武将们的胃口,司徒歆又是个挺慷慨大方的性子,他很乐意提拔跟着自个的人,如此一来,还有什么好说的,大家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而文臣中,一部分就选择了司徒晞,贤妃出身的周家本来就是清流人家的一员,司徒晞天然就跟这个阵营比较亲近一些,他又总是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而且明摆着很看重文人清流,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有许多人愿意跟在司徒晞后头摇旗呐喊。

而司徒祺,目前看来,还是在自保,他如今还没有开府,丽妃娘家也不得力,司徒祺也没有多少特别出挑的地方,平常的时候,也都很低调,他如今谁也不倾向,估摸着正在看风头,另外,他也需要一定的实力,有实力的中立才是中立,没有实力的中立,那就是找死。

而司徒轩也就不说了,甄家一直在外头给司徒轩造势,甄家掌管着江南盐税这么多年,可是结交了不少人,甄家代表的是一大批的盐商一流,另外就是甄家资助的许多江南士子,他们或许如今还不起眼,但是再过个十多年,其中哪怕只有一成出了头,对于甄家来说,也是不小的人脉与财富了。

自从海关的事情之后,圣上对于下头的臣子就不那么信任了,他如今手中有钱,因此悄悄扩充了皇城司的编制,至于锦衣卫什么的,这实在是恶名昭著,因此,圣上并没有对锦衣卫大动干戈,不过是悄悄调整了一下其中的人事任命,只是叫锦衣卫暗中蛰伏起来。

既然圣上有这些在暗地里头干活的人,那么,一帮皇子暗地里头的活动,圣上就算不知道十成十,也知道个八九成,心里头难免有些恼火。自个还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呢,一个个就都不消停了,跟那些儿子相比,司徒瑾自然变得更加可爱起来了。

圣上没有跟司徒瑾进一步解释的意思,他也不希望司徒瑾卷入到这些事情里头来,在了解了一下皇庄上的情况之后,圣上就回了自个的寝宫。

“父皇看起来有心事?”司徒瑾瞧着谢皇后,问道。

谢皇后轻哼了一声,露出了漫不经心的神色,嘴里说道:“圣上毕竟是一国之君,哪天没有心事呢?”

不过,瞧着司徒瑾的神情,谢皇后想了想,还是说道:“都是你那些哥哥们私底下搞出来的事情,这些你别去管他们,横竖他们要如何,都有圣上兜着呢,你安安心心地做自个的事情就可以了!”

司徒瑾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嗯,母后,我明白了!”

司徒瑾在跟谢皇后共叙天伦的时候,圣上却是将一叠密折扔到一边,冷笑道:“随他们去吧,一个个,毛还没长齐呢,就急着要去飞了!”

“可是,太子殿下那边?”下头一个五官非常平常,似乎是一进了人群就看不出来的中年人低头问道。

圣上冷淡地说道:“他如今还年轻,好好历练一下不是坏事,他要是连自个的兄弟都不能折服,日后就算是坐上了朕的位置,又能如何?”

“是,臣明白陛下的意思了!”那个中年人点了点头,心里知道,监视还是要有的,但是干涉什么的,就没必要了。

圣上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倦意,说道:“行了,你先下去吧,要是有什么情况,照旧递折子上来!”

“臣告退!”中年人行了一礼,这才倒退着出了书房,很快离开了。

圣上看着桌上的奏折,又是一声冷笑,继而叹了口气,神情变得有些烦躁起来,哪怕理性觉得这是难免的事情,但是感情上头,谁又能够眼睁睁地看着自个的子女走上自相残杀的道路呢?

圣上的默许,让一帮皇子们似乎是看到了机会,虽说如司徒歆疑心自个是司徒毓的磨刀石,但是,要是磨刀石将刀都给磨断了,到时候只怕圣上再如何,也得改了主意了吧,因此,司徒歆愈发强势起来。

朝堂上的风波甚至影响到了皇庄上,毕竟,皇庄上这边生活的也都是有家有业的人,难免有些亲朋故旧卷入其中,就像是贾敬,贾家早就算是太子的人了,如今就像是想要反悔,也是没人肯相信的,何况,就算是他们想要反水,头一个容不得他们的就是圣上,因此,一时半会儿,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

司徒毓显然也在这样的情况下失去了一贯的忍耐,他简直是受够了,因此,在朝堂上下的动作也变得激烈了起来。

这叫贾家也跟着比较被动,毕竟,他们很难违背太子的命令,要不是贾代善和贾代化还在,贾家真是一大家子都被司徒毓绑到自个船上去了。

只是,即便是贾代善和贾代化,很多时候也没办法,谁叫他们早就被默认为是太子的人了呢?

贾敬为此很是头大,看着自家老爹心力交瘁的模样,贾敬心里头那叫一个不是滋味,偏偏得了贾代化的严令,不许他插手其中,原本还打算回自个府上轻松一阵子的贾珍,贾代化也不叫回去了,只叫他留在皇庄上。

倒不是贾代化草木皆兵,实在是如今的情况,贾代化也没那么大精力顾着孙子了,还不如让自个儿子管着,反正别的不说,贾珍如今看起来简直像是成熟了好几岁一般,不再像是以前一样,简直就是个什么都不懂,任性妄为的熊孩子了。

宁国府这边还有贾代化强撑着,荣国府这边,贾赦早就跟东宫撕扯不开了,而贾代善如今也为难,他可没得过太子什么好处,他忠心的还是圣上,他手里掌握了京营,但是并不会因此叫京营偏向东宫,而是依旧向圣上效忠。

这么一来,贾赦日子就比较难过,东宫那边司徒毓不强人所难,不代表詹事府那帮人不在那里阴阳怪气,明示暗示,要贾赦去找贾代善投靠东宫。

贾赦心理素质很好,对于那些人的冷嘲热讽,一般就是一个白眼翻过去,只气得人胸闷要吐血,但是问题终究没解决,而贾赦又发觉,司徒毓愈发急躁起来了,贾赦努力安抚也是无用。

好不容易遇上个休沐日,贾赦闷闷地跑到了皇庄这边,熟门熟路地从竹制的水壶里头给自个倒了一杯茶,看着司徒瑾将手头的事情干完,然后就开始诉苦。

司徒瑾听得很认真,在他意识到贾家似乎是一个比较关键性的存在之后,对于贾赦带来的消息,他就一直非常认真,他真的很想知道,这里头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贾赦叹道:“不知道为什么,太子殿下原本是个聪明理智的人,如今看起来,却总是叫人觉得失了方寸,詹事府的那些人就像是没发现一样,还总是煽风点火,要不是他们身家性命都系在太子身上,我都要怀疑他们是其他人派过来的奸细了!”

贾赦忽然眼睛一亮,直接从垫子上头蹦了起来,一下子蹦了老高:“我真是傻了,他们要真是投靠了别人,回头将殿下卖了,他们照旧有的是荣华富贵啊,何况,或许,他们连自个的命都卖了个好价钱呢?”

贾赦也不等司徒瑾说什么,直接打了个招呼:“那个,七殿下,我忽然想到了点关键的事情,我这就回去了,回头再来跟你聊天!”说着,一溜烟跑了,连手里的茶杯都忘了放下来。

贾敬是到后来才之后贾赦来过的,知道贾赦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心急火燎地跑了,不由觉得好笑起来,不过,贾赦一向不是这么急躁的人,今儿个这般做派,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这叫贾敬也觉得有些忧虑了起来。

司徒瑾却近乎自言自语地问道:“一个原本沉稳理智的人,忽然变得急躁易怒,这里头到底有什么缘故呢?”

贾敬低头想了想,说道:“也许是压力比较大,臣记得臣乡试之前一段时间,对于自个的水平不了解,那段时间,简直是急得恨不得将所有的书都撕掉,睡着了都梦见自己落榜了!”

司徒瑾对此有些怀疑,压力是一方面,但是对于司徒毓来说,这样的压力应该不至于此,只怕这里头还有些别的什么缘故。

贾敬听司徒瑾这般说道,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臣听说,一些药物似乎也会让人变得暴躁易怒起来,不过,臣也只是听说而已,至于是什么药物却是不知道!”

司徒瑾脑子里头却浮现出了各种可能会导致人精神受到影响的毒素或者是一些类似于麻醉镇痛之类的药物,还有一些植物似乎也有类似的效果,司徒瑾琢磨了一下,决定还是抽空去东宫看看才好。

司徒瑾这般想着,却也没有着急,说不定贾赦会发现什么呢,到时候也省得他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