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那时候情绪忽然失控,竟将一切都脱口而出。
唯独在这个人面前,他永远都没办法好好控制自己。
谢让却是轻声笑了笑:“傻子。”
“这件事,怎么想都不该让你来道歉吧?”
“分明是我该道歉才是。”
宇文越一怔:“你……你都想起来了?”
“没有。”谢让摇摇头,“还是很多事都记不起来。”
他所能记起的,只有些许零星的片段,难以串联。
少年神情有些低落,但依旧安抚道:“没关系,想不起来就别再想了。太医说,你或许是在丧失记忆时脑内产生了损伤,强行回忆会更难受的。”
谢让又摇了摇头:“不对。”
不是这样。
太医说的那种情形,在许多记忆有损的人身上很常见,但他的情况,却比那些都更为复杂一些。
谢让靠在床头,注视着宇文越,话音放得很轻:“阿越,我没有骗过你,在你临时标记我的那天之前,我一直生活在另一个世界。”
“那天夜里,是我记忆中第一次踏足这个世界。”
宇文越眸光微动。
“我现在仍然记得,自己在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谢让眼眸垂下,思绪陷入了回忆当中。
他在那里有亲人,有朋友,有从小到大的记忆。
那是个与这里完全不同的世界,全然不同的时代,飞速发展的社会,他真真切切在那里生活过,也留下过或许寻常,但依旧难以磨灭的回忆与羁绊。
那一切都是那么真实,甚至,比他如今想起来的这些片段回忆都更为清晰。
那绝不可能是幻想。
至于这里发生过的事,他却已经记不清了。
在这个时代出生的谢让,是如何度过幼年时期,如何学习、成长,又如何在年少时出人头地,这一切他都不记得。
“你还要说你不是他吗?”宇文越问道,就连话音都低沉下来。
谢让抬眼望向他,对方的模样,竟与回忆中那小小的身影重合起来。
他仿佛又变回了六年前那个会表露出不安与惊慌,却对他毫无怀疑,全身心信任他、依赖他的小小少年。
谢让抬起手,轻轻碰了下对方的脸。
“我也希望我不是他。”谢让轻声开口,在对方露出难过的神情之前,笑着道,“那样,我就不需要向你道歉了,不是吗?”
宇文越怔愣一下,没能立即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你是说……”
谢让微笑着,又像是无奈一般,轻轻叹了口气:“虽然记忆还很模糊,也搞不明白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六年前那些话,好像的确是我说的。”
是他受了宇文越的拜师礼,是他与宇文越约定,一定会回来。
那些并非他从书中读到的故事,而是他真实经历过、体会过的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