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2 / 2)

那也是他对自己的叩问,一种无济于事的劝诫。此时此刻,这句话和这个问题,犹如一个魔咒,再度降临于己身。

“我没有看轻你的意思,我只是无法想象你遭受苦难。我不知道他们会怎么对待你,我无法克制自己去联想一些实验体所遭受的嗟磨,这种联想让我心神不宁……小纪,组织只要愿意调查,总能查到你记住了那份卧底名单。他们有最先进的医疗体系和医学研究成果,以此为依托的审讯手段也无所不用其极,比外界想象出的那些血腥传言还要残忍。”

“我却只能尊重你的选择。”

降谷零的手指急切摸索过去,与宫纪十指相扣。他低伏脊背,轻柔地与宫纪额头相抵,灰蓝色眼睛里翻涌着悲伤的暗潮,“你想要假装自己被我蒙骗了感情,让我能顺利把你送进组织的实验室里去。但是,你记忆中的那些秘密会成为组织无论如何也要得到的情报,我和你的亲密关系会成为组织逼迫威胁你的手段。”

“你愿意做那枚为我加注的筹码,但我怎么狠心把你亲手送进去。”他低声诉说自己的私心,又暗暗乞求:“我已经在想办法了,也获得了一些成果。”

“大男子主义。”宫纪喃喃了一句,将他的手握得更紧。

大男子主义、优柔寡断、自私自利、控制欲,这些割舍不掉的坏毛病,却是人之常情,是泥沼中的爱情辉光。

听着这句不讲道理的评价,降谷零短暂地勾起唇,无奈地浅笑一下。

橘色的小台灯仍然亮着,将他们的瞳色照得浅亮,如高远静谧的两泊湖泊交相倾覆。

“我也不希望你受苦受难,时刻在刀尖上行走。”宫纪低了低额头,又抬手摸了摸降谷零后颈处的头发。

她以一种极慢的语速说话,因为有一块奇异蠕动跳跃的东西滞涩在心头,她不得不将之刮剜,带着脏腑的血肉碎片把它吐出来。

“但是,我们是警察啊。”

降谷零怔然抬头,撞进宫纪闪跃渺茫微光的眼睛。

宫纪闭了闭眼睛,在眼睫开阖的那一秒,她的记忆回溯而去,仿佛再度回到毕业礼堂,作为警校首席向正义宣誓的那瞬间。在两条时间河流中,两个宫纪的身形迭化在一起,曾经对信仰牺牲等词汇懵懂不解的她接过警徽,带着同底下同期生如出一辙的热切盼望,奔走在遍布荆棘的道路上。

她的嗓音不再艰涩,她终于能够顺畅地说话:“我会恪守自己作为警察的职责,因为我想这样做;zero,零,我……”

“我会完成我的使命,不仅是为了自己。”宫纪按着降谷零后颈的手指发白,她的声音也颤抖,“津川优子的家庭,连同无数孩子的生命被断送在组织的实验室;蜷川氏为了一己私欲让那些女孩不明不白地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还有更多人被绞碎在组织这个恐怖机器里;那些不知名姓的死者,原都是一个家庭的丈夫,一个孩子的母亲,或是最需要被呵护的幼小生命……我无法再对他们无动于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