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姆惊慌失措地打通急救电话,救护车很快呼啸赶来,客人早就散了大半,剩下的盛家人个个脸色难堪,见盛君和被抬上车,急急忙忙跟上。
偌大别墅里,刚端上的菜掉了满地,到处狼籍不堪,保姆吓傻了躲出去,只剩下蒋曼还挂着泪,粗喘着靠在门口。
盛檀跨过地上的脏污走出去,蒋曼惊魂未定看着她后面的陆尽燃。
盛檀嘴角一直笑着。
胸腔里堵塞的污水好像割开了巨大的口子,哗哗淌出去,剩下空洞。
她开心了。
她收到了超出预期的效果。
蒋曼会滚出她生活,盛君和的一切都是毁灭性打击,他不知道要在医院躺多久。
她没有爸爸。
没有亲人。
她就是孑然一身。
男朋友……
也该了断了。
盛檀笑得更甜。
她怎么……这么无情无义,刚达到目的,就要割舍她的工具了。
或许她遗传了盛君和的恶,她一样没感情,一样善变。
后面的脚步声踩着她的节奏。
每一步都在揪扯她心上的藤。
好疼啊。
还是会疼的。
盛檀控制自己不回头,走到别墅大门外,浓重夜色里,冬末寒意料峭,一辆漆黑越野车从远处转弯,碾过路上积的碎雪,驶向她。
夜里的别墅区很静,在救护车开远后,就更沉寂到凝固,车轮转动声,刹车声,都清楚到震耳。
越野车停到盛檀面前不足三米。
她透过前挡玻璃,看到副驾驶上闻祁的脸。
闻祁西装革履,戴着窄边眼镜,冷峻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徐徐降下车窗,仿佛什么纠葛都没发生过,莞尔说:“檀檀,到哥哥这儿来,有份大礼送给你。”
他说完,朝后示意,后排车门随即打开。
一个看起来二十左右的男生怯怯下来,无意中对上陆尽燃削肉挫骨似的视线,吓到肩膀一缩。
他眼睛慌忙在现场寻找,直到蒋曼脚发软地大步冲出来,惊惶地叫了一声:“你怎么来了?!”
“妈!”男生跑过去,“你最近都没跟我联系,你在这儿干什么?”
盛檀一动不动。
闻祁扬了扬眉梢:“小同学,怎么只找妈妈,那不应该是你哥吗?都不叫人?”
男生诧异,脱口说:“我妈就我一个儿子,我没兄弟。”
这句话仿佛闷雷。
闻祁愉悦地笑出来:“檀檀,看来你还是太单纯,好像被漂亮弟弟给骗了,他跟蒋女士不存在血缘关系,你费尽心思做成的局,局眼这一位,从最开始就不是你的猎物。”
阴影里,他手指微拢,如果不是有人给他送来这个男生,他还查不到,陆尽燃到底有什么背景,能隐这么深。
“男朋友?”闻祁穿过夜色,冷冷看向气势已经改变彻底的陆尽燃,“恐怕是猎人吧。”
盛檀没有看闻祁,也听不到背后的任何声音。
她望着昏黑的虚空,眼前是那天在医院的重逢,陆尽燃乖巧温驯,推门进来的模样。
以及刻在头脑深处的更多。
她镜头下的每一帧苏白,他身上留下的层层伤口,车祸里抱住她的那副身体,墓园里张口说出的爱,以及今天几分钟前,他替她完成的这场报复。
有什么在山呼海啸地塌陷巨响。
盛檀扯了下唇。
笑声不连贯地挤出一点。
盛檀缓缓转过身,别墅里的灯光在黑夜里过于亮了,她眯起眼,隔着距离去看陆尽燃。
那双勾翘的眼睛她看过无数次了,见过里面的爱欲和泪光,今夜却像开了刃的刀。
“我本来还在想,要找什么理由跟你说,才能让我对你的愧疚少一点,现在看来,不需要了。”
“阿燃,既然我们从开始就是一场骗局,那谁骗谁,还用得着追究么?”
“反正我只是玩你,利用你,拿你去报复,又不爱,男女朋友的关系,就是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陆尽燃,游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