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腿上,今天多了一片缠绕捆绑的纹身,昨天深夜确定了图样,一早去做,疼痛持续了几个小时,数不清了,到将近傍晚才完成。
她会看吗。
有兴趣吗。
盛檀能听见陆尽燃强震的心跳,也能听到后面客厅里的声响,菜应该已经备好,客人都在落座,盛君和正在喊保姆来叫这一双子女快点回去入席。
那台电视里,还在播放婚纱照的拍摄过程。
盛檀要在这场宴席上,公开跟陆尽燃接吻,做就做最离经叛道的,最刺激眼球的。
但这个吻,陆尽燃来主动,才能打碎盛君和的所有希望,让他明白不是他女儿一厢情愿地作祟,他的继子已经疯魔,根本就挽回不了。
藤蔓嵌进肉里了,丝丝缕缕的疼迅速扩散。
盛檀撩起眼,眸光凝成刺,望进陆尽燃眼睛里:“宴席要开始了,今天在场这些人都会见证他们的关系,明天我爸跟你妈就要去领证登记,你好像从来没有对这件事表达过意见,阿燃,你是不在意吗?”
她提着一口气,不能犹豫,不能迟疑,坚持往下说:“你爱我,那你的爱,考虑过长久稳定没有,我看个新人的资料你都要吃醋,我出去一天,你担心过多少种可能?”
“陆尽燃,你想过娶我吗,你想和我名正言顺结婚,让我跟你做夫妻,有资格约束我吗,”她说出这些锥心的话,咄咄逼人,“如果他们领证了,那我跟你一辈子只能是不见光的情人,姐弟,你甘心?还是说,你只是打算和我玩玩,不想负责?”
她有多残忍,多恶劣。
这些她不可能做到的事,她真实的心理,却要推到陆尽燃的身上,让他亲自去做断送跟她关系的那一步。
她仍然理直气壮,仿佛是感情里不被重视,受到敷衍的弱势者。
后院的门响了一下。
保姆来找人,应该就要推开了。
陆尽燃注视着盛檀委屈的神情,抬起手抚了抚她发凉的脸颊,脱下自己身上外套。
里面只有一件短袖上衣。
他的手臂,锁骨,颈上,包括后颈和脊柱,都是她昨晚留下的旖旎红痕。
他不用做别的,只是这样站着,跟她的关系就已经昭然若揭。
陆尽燃指腹压住盛檀的嘴唇,慢慢揉捻,看她愕然着晕出血色,他低低说:“盛檀,你可能永远不会知道,我有多想娶你,想穷尽自己,求你和我结婚。”
他话音落下的同时,后院的门被推开。
盛檀被没由来的强烈慌乱箍住心神,隐隐跳上无可控制的脱轨感,她揪住陆尽燃的衣摆,张口要说话。
陆尽燃却朝她俯下身,抱着她转过角度,让她背对着监控,他按下手机上一个触点,紧接着低头深重吻上她嘴唇。
他的脸,他身上的痕迹,清晰暴露在摄像头下,而盛檀只露出一个被他抱紧的背影,保护性地遮住了大半,靠衣服来确认她身份。
保姆惊恐地发出叫声,这道动静,成功引来客厅里全部视线。
而那台电视,就摆在后院这道门的旁边,屏幕上的画面明晃晃被取代,替换成了花园里监控摄像头的实时情景。
几十双眼睛,当场目睹,盛君和那个无比出色的年轻继子,在跟他即将成为亲人的姐姐疯狂相拥热吻。
只有死寂,没人能反应过来,都在瞠目结舌,见证不可置信的一幕。
盛檀看不到客厅,但能听见那些细微的变化和保姆喊声,她明白发生了什么,心脏上的藤蔓长出有毒的刺,扎进里面,酸疼得想紧紧蜷缩。
陆尽燃什么都懂。
到这个关头,他还不想让她示众被指点,让她背朝镜头。
陆尽燃抬起唇,虎口控住盛檀的脖颈,让自己沙哑的声音收进监控,同步到客厅。
“姐姐,你为什么不反抗他们,为什么容忍他们在一起,你不是答应我吗,要嫁给我,跟我结婚,我年龄到了,明天该去领证是我们。”
向那些人证明,是他痴恋,是他主动。
盛檀咬着牙关,闭住眼,睫毛浸湿。
他扶着她后颈,禁止她转头,不让镜头拍到,给别人看热闹。
“你妈妈为盛君和付出那么多,最后换来他忘恩负义,为了新欢,擅自放弃治疗,给她停药,把她害死,你不需要再顾及什么父女情,他不配。”
对满屋子盛君和最在乎的人,挑破他亲自干过的恶毒事,让这些恩怨清楚分明,怪不到盛檀的头上。
盛檀嗓子里有密密的针在扎。
“选我,和我在一起,别放弃我,”陆尽燃五指深陷进她颈上薄薄的皮肉,把她扯进滚油,“我什么都是你的,那对苟合的男女,算什么父母,我要的只是你。”
客厅里终于炸开。
兵荒马乱的喧嚣吵闹,盛君和声嘶力竭的怒骂,蒋曼爆出的绝望哭声,大吵着指责盛君和,是他的女儿给她儿子灌了迷魂汤,要害死她儿子了,她跟他再也不可能,领什么证,反目成仇还差不多!
盛檀攥着陆尽燃的领口,把他扯下来再次吻住。
陆尽燃紧闭的眼睫颤抖。
盛檀……
我拿我赖以为生的所有,成全你的报复。
盛君和面无人色地冲向后院,盛檀转过身,直截了当撞上他恨不得吃人的眼神,搂着陆尽燃,朝他挑起明媚解脱的笑。
“盛君和,你以后还怎么做人?”她厉声问,“这是你的福报,爽吗?”
盛君和气到浑身哆嗦,眼里血丝凸出,捂着心脏倒地,愤恨指着盛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