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泽翻开盒子,只见盒中是两封信。
将书信打开,赵泽吃惊地发现,这两封信的字迹、信尾的印章都与那辛国使者交给他的密信如出一辙,约莫是辛国承天圣命皇太后的亲笔。
只不过,谢知秋这两封信,一封是用汉字写的,一看便知是要与外邦交涉的措辞,另一封却是辛语。
前一封信的内容,与他从辛国使者那里收到的信件相差无几。
想到谢知秋早已看过这样的信,他还在一本正经地思考与辛军联合的可能性,赵泽就不禁心头一跳。
至于后一封信……
赵泽现在看到辛语,本能的有不妙之感。
他将信翻来翻去,还是半个字都看不懂,只得对小太监道:“德喜,劳你去请一下译官。”
“是。”
小太监毫不迟疑,赶忙手脚麻利地去了。
不久,从床上被挖起来的译官匆匆赶到。
译官深更半夜被皇帝叫来皇宫,已猜到必有急事,不敢耽搁,连忙开始翻译。
然而,待译官读完书信,他却将额头碰在地上,长跪不起,恐惧道:“臣……臣不敢说!”
这场面对赵泽来说,似乎有些眼熟。
他一凝,生出某种不好的预感。
赵泽道:“说,朕恕你无罪!”
译官面色苍白,捏着信的双手抖若筛糠,不敢违抗皇命,这才颤着声开口——
同一时刻。
许是因为形势紧张,谢知秋当夜未眠,等待皇宫中的动静。
雀儿同样睡不着,索性在小姐写字整理思路的时候,在一旁研墨。
雀儿焦虑道:“小姐,那两封信,会不会让皇上看出破绽啊?”
谢知秋笔尖未停:“未必不会。”
“啊?”
雀儿本来以为小姐动手,定然是十拿九稳,本想听小姐说点笃定的话平复一下紧张情绪,没想到这么一说,她反而更紧张了。
雀儿本想强迫自己镇定,但终究是按捺不住,又问:“小姐,那若是皇上觉出不对来怎么办?那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然而谢知秋仍旧十分平静。
她说:“无妨。赵泽未必会相信信一定是真的,但也无法判断出是不是假的。即使他能看出信是假的,也难保辛国一定没有我信中所写的心思,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必定生根发芽。”
雀儿努力消化着小姐之言。
半晌,雀儿又佩服地道:“不过,真亏小姐能想到这样的方法,还真做出了以假乱真的信件来。”
谢知秋未言。
萧寻光从辛军身上搜出的密信,实则只有一封。
那一封信,内容辛国邀请朝廷军结盟,共同对付义军。
只是在这种情形下,谢知秋想要彻底打消赵泽倒向辛军的念头,仅凭这么一封信,威胁赵泽她已经知道两边的打算,力道大抵还不够。
要让赵泽认为辛军的威胁大于义军,还得下点猛药才行。
谢知秋自小就擅长模仿他人的笔迹,至今几乎不曾有人识破。
到了北地以后,为了更好地了解当地的民俗、百姓,也为了更好地了解辛国和辛军,谢知秋跟姜凌学会了辛语,如今读写都已经非常熟练。
于是,她根据萧寻光截获的这封密信的内容,再加上迄今为止义军曾见过的承天圣命皇太后的亲笔,模仿辛国皇太后李贞儿的字迹,用辛语杜撰了一封全信的信函,用于吓唬赵泽。
至于密信的材质、印章等可能露馅的问题,都是交给萧寻初来搞定的。
两人联手,最后制作出来的假密信,以谢知秋的视角来看,应该极难瞧出马脚。
接下来……就看这封信,是否能骗得过赵泽了。
垂拱殿中。
只见译官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向皇帝汇报——
“此信是辛国承天圣命皇太后差使辛国官员之密信,她令该官员做好准备,辛国打算假意与方国朝廷联合,先消灭棘手的义军。”
“但自皇上登基后,方国朝廷主动发起北伐战争,还屡次表露出对辛国的敌意,令辛国不安。”
“承天皇太后认为,皇上过于好战,对辛国的态度也比过往先帝来得强硬,不是可长久合作之人。”
“故而,等义军消失后,她欲派人行刺皇上,再扶持愿意服从辛国的皇族宗室,施手段控制,建立伪朝。”
“她命收到此信的官员,现在就开始物色适合为辛国效命的方国皇族宗室,并准备大量五石散,将来作牵制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