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换作是她,不会那么迟才发现谢知秋的奇异之处,必能让她走得更远。
所以,再后来,当秦皓开始表露出对谢知秋的好感时,她非但没有阻止,反而乐见其成。
认真说来,她对谢知秋是有几分好感的。
想要有聪明的后代,势必要有一个聪明的母亲。
她自认为不是个恶婆婆,而将谢知秋这样有才名、实际也非常聪明的姑娘娶作儿媳,也对秦家有宜。
时间回到现在。
高月娥摆着架子,坐在谢家女眷面前。
说实话,如果秦皓一定要娶谢知秋,她赞同这桩婚事。但在之前,她也只是认为这婚事可以接受而已,并没有非要如此的意思。
皓儿这么年轻,明年才要第一次参加春闱,若是到时候中了进士,身价会更高,选择范围会更大,完全不必着急,慢慢看便是。
然而秦皓在病中的模样,却刺痛了她的心。
她千算万算却没算到的一点,那就是秦皓对谢知秋的好感远比她想象中要深,皓儿完全是动了真情。
秦皓这回生病最后是没事,但他万一有事呢?万一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呢?
头一回,始终游刃有余的高月娥,理解了世人总要让儿女早婚的心情。
她突然觉得,既然秦皓这么喜欢谢知秋,而她也觉得这个媳妇不错,那何不顺水推舟,令他如愿?
于是,捡日不如撞日,皓儿刚刚好转,她立即上了谢家的门。
高月娥仪态翩翩,面上挂着不会失礼的浅笑,说出来的话却很惊人——
她道:“如今皓儿和秋儿的年纪也不小了,我这回过来,就是想正式问问谢家——不知各位故交,觉得我们皓儿如何?
“如果你们认为皓儿尚可,不如这个月,就选个日子将婚事定下来。年内,也可择日完婚了。”
这个时候,知满正把自己关进房间、脸埋在枕头中,哭得满脸通红。
先前,丫鬟们都担心她有事,聚在门口拍门唤着“二小姐”“二小姐”,母亲也在外面担心地问她的情况。
可是忽然,外面一阵喧哗,母亲被叫走了。
又过了一会儿,门外丫鬟们的声音也杂乱起来,好像出了什么事。
以知满多年的经验,这种情况,府中一定是发生了大事,至少比她平白不见还要更值得过问。
知满抽了抽鼻子,慢慢从枕头里把头抬起来。
她闷闷地问外面的丫鬟:“怎么了?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小喜听到知满的声音,十分惊喜:“小姐,您终于又和我们说话了!”
但接着,她又连忙汇报道:“小姐,刚才秦家夫人上门来了!她突然要老夫人和夫人表态,说想将秦家少爷和大小姐的婚事正式定下来呢!”
下一刻,知满房间的门“咯吱”一声打开。
知满眼眶还是红红的,可却顾不上哭了,反而大吃一惊,问:“可是祖母不是答应了在明年春天之前不给我姐姐定亲的吗!秦家伯母怎么会现在上门?!”
小喜说:“老夫人是答应了大小姐,可秦家夫人又不知道有这个约定。而且计划赶不上变化,秦公子不是上个月大病一场吗?许是因为这个,秦家夫人改变主意,想要尽快定下来吧。”
小喜笑道:“大小姐与秦公子可谓郎才女貌、天造地设,如果能趁这次机会尘埃落定,也算好事一桩。”
知满却在心里大叫一声不好!
这哪里是好事,这是天大的坏事啊!
姐姐现在还在萧寻初身体里,连秋闱的成绩都没出来。姐姐本来是打算直接和萧寻初成婚,好解决两人交换后的其他风险的,可秦家现在就突然跑来与姐姐议亲,姐姐那里却没有任何筹码,恐怕十分不利!
知满今日遭遇了巨大的挫折,本来正是心情郁闷的时候。
她本想整理整理情绪,好好哭个两天,再想未来该如何的,谁知突然发生这样的变故,她当即连哭忘了,再顾不上自己的事。
知满忙问:“祖母她们在哪个屋子里说话?快告诉我!”
不久,知满跑到那屋子外。
她学着姐姐当年的样子,绕开人群,躲到屋子后面,扒着墙角,偷偷听里面的声音。
里面的人不知聊了多久,气氛好像相当不好。
知满一一辨认着说话人的声音——
秦家夫人语气尚且友好,可话里已带了一丝不满——
她说:“我们两家这些年可能确实来往比先祖少了,但知秋这孩子我从小看着长大,还是很喜欢她的。
“既然你们也说喜欢皓儿,为何总拖拖拉拉的,不愿给个漂亮话?难不成是还有什么顾虑?”
她稍作停顿,又道:“其实我是不愿意多想的,但……你们这般,莫不是实际看不上我们秦家,亦或是打算先吊着我们,同时骑驴找马?”
母亲的声音慌张:“不会不会,这怎么可能!皓儿绝对是难得一见的好孩子,莫说我们谢家,只怕在梁城中,还有不少更好的人家都排着队想择皓儿为婿的!
“秦家看中秋儿,我和老爷一直是高兴的,只是秋儿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