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片夹在爱人和家人中间的培根,严亦宽苦乐掺半。
周五下班,他把能带回家做的工作整理好,跟同事打声招呼便离开公司。他刚上地铁,张直的电话追着来。
「我应该比你先到家,我在楼下等你。」
「怎么不上去?害怕单独面对我爸妈?」
「怎么会,就是想跟你一起上去啊,想早点见到你。」
有了张直这话,严亦宽换乘期间都是削尖了头挤的,同样挤高峰点下班的人越是骂他,他越高兴。上一次跟父母的谈话虽然没有实质进展,张直也在病好第二天继续到外面住,但小孩说休息日想回家吃老父亲做的饭,顺便睡一晚。严亦宽暗示了又明示,让张直周五就回家,周一早上一起出门上班。
严亦宽一鑽出地铁站,就看到站在出口的张直。他跑上前把手伸进张直的衣兜里,握住那隻有点凉的手,可能因为立定久了,血液循环没那么好。
「不是说在楼下等吗?」
「太远了。」
小区电梯里挤着一个书包被奶奶拎着的小孩,她以为自己很小声,但其实整个电梯的人都能听见她问奶奶:「这个哥哥是小偷吗?为甚么手伸进别人的口袋里?」
张直故作严肃地低头跟小孩说:「不要学这个哥哥不戴手套,他现在在偷我的体温。」
小孩低头看了看自己戴得好好的手套,认真地点了点头。要是小孩摸过严亦宽和张直的手,就知道张直放在兜里的手也没戴手套,小偷更是反过来的。
「张直,来嚐嚐这个四季豆。」
两人一进门,老父亲喊张直过去试咸淡。在张直缠上严亦宽之前,老人做饭论斤下盐下糖,后来知道自己味觉衰退下手重了,每次做饭都让张直试咸淡。四季豆烫得张直合不上嘴巴。老父亲看见张直比了个大拇指后,鑽回厨房里把菜起锅。
饭桌上,严亦宽有些恍惚。老母亲给张直夹菜,张直夸老父亲烧的菜好吃。小孩好像没搬出去过。
「你去不去?」张直用手肘碰了碰严亦宽。
「啊?」
「我中学同学周末到这边玩,你去不去?就阿花阿红阿燕她们,还有我同桌。」
严亦宽说没印象,但会去。
晚上快睡觉的时候,张直忙着给几个同学提供免费旅游咨询服务。严亦宽下楼敲了敲小孩的房门,倚在门边上沉着脸。
张直接收到讯号有些慌,小声说:「叔叔阿姨还在外面看电视呢。」
「该让他们知道的,他们早晚会知道。」
严亦宽说完转身就走。张直不敢耽误,立刻下床跟在对方身后上楼,只是经过客厅时不敢看老人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