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作为卧蛇岭几万山匪的老大,他统领卧蛇岭这么久,靠得自然是他的一身武功。
他是山匪,不在江湖武林之列,常年也只是与卧蛇岭周边的官兵发生冲突,他名声如此之大,却终究没有在江湖上露过面,没人知道他的模样,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姓。
他武功极高,便连丹玉方才与他交手也吃了闷亏,被他打了一掌,胸口到现在还疼得厉害。
“看似是我请君入瓮,”秦越死死地盯着坐在面前的这个少年,只见他手中的剑,衣摆的血,秦越心底便被无限的寒意笼罩,“却原来,是太子殿下请我入瓮。”
他这一声“太子殿下”,顿时便令缩在角落,才被几个小厮扶着站起来的徐山霁双腿又是一软,一屁股坐回地上。
他恍惚般地看向那位“沈小公子”,满脑子还是方才的血腥场面。
“爹!”
忽有娇柔的女声从楼下传来。
秦越闻声,煞白的面容上露出来一个诡异的笑容,“可是殿下,好戏才刚开始。”
子意与子茹反应极快,在那女子施展轻功朝楼上来时,便双双踩着栏杆朝她飞出去,同时掷出银蛇弯钩。
层层药粉散入空气里,刹那引出许多蛇虫鼠蚁来,将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甚至有一些还爬上了楼。
子意与子茹在底下同那年轻女子打斗,戚寸心在楼上看着,见子茹被那女子打了一掌,踉跄后退着吐了血,她一着急,瞧见脚边的一只虫子,她便踢了一脚,那虫子落下去,十分精准地落入那女子的衣襟里。
趁着女子晃神的刹那,子茹手中的银蛇弯钩刺破空气,往前用力一勾,便在那女子颈间留下几道血痕。
但那女子的武功远比她二人估算的还要高得多,她们二人同时被女子踢出去,随后便一跃往上,迎面朝着戚寸心而去。
戚寸心后退两步,却落入一个沾满血腥味的怀抱。
她仰面,正望见他的侧脸。
在谢缈将她拉到身后的瞬间,他另一只手中握紧的钩霜迎上那女子的剑锋,与此同时,一道青色的身影忽然从檐上落下来,抽出背后的长剑,直接横插两人中间,一脚踢在那女子的腰腹之上。
女子旋身落下去,身着青衣的砚竹也紧跟着下去。
砚竹与子意子茹在底下同那女子打斗,而谢缈则回过身,看向门槛内被绑在柱子上的秦越。
“天生气海移位,这样的人练武虽是事半功倍,却也是引火烧身,内力越高,越是消耗气血。”
丹玉只是方才打眼一瞧,便看清那女子一身霸道的内力是如何来的,“秦越,你倒是有一句没说谎,你这女儿的确是将死之人。”
只是她如此邪门的功夫内力,非是一般人可挡。
“她不会死。”
秦越桀桀地笑着,在此间越发昏暗的光线里,更添毛骨悚然,“但你们就说不一定了。”
楼上的毒虫越来越多,戚寸心几乎不敢迈步,生怕那些虫子爬到自己身上,徐允嘉和韩章他们正用剑戳刺地上的虫子。
“缈缈。”
几乎所有的柱子与墙壁都开始有毒虫攀爬,唯有秦越和他身后的柱子没有什么动静,戚寸心便拉了拉谢缈的衣袖,示意他去看秦越。
谢缈看她一眼,随即提剑勾开秦越的衣襟和衣袖,最终看见他的手臂的皮肉之下仿佛有一颗圆珠般的东西。
他瞧见秦越的脸色有所变化,便以剑刃挑起几只虫子到他衣襟里,却并未见那些虫子啃咬他的皮肤。
丹玉抽出匕首上前来,戚寸心一下躲到谢缈的身后不敢再看,果然下一刻,秦越的惨叫声响起。
那颗带血的珠子落地,毒虫无不后退。
秦越臂上的血流了满手,疼得他抽气声不断,一张面容更显狰狞,可戚寸心却忽然垂下眼睛,望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前的谢缈那带血的衣袖。
也是此刻,砚竹忽然飞身上来,她的长剑已入背后的剑鞘,而她十分轻松地便拎着那名年轻女子走进门来,并将其往地上一丢。
女子吐了血,连说话都有些困难,发髻散乱后,便暴露了她隐藏在乌黑假发下的满头银丝。
明明青春年少,内里却在不断被消耗。
秦越大惊失色,“怎么会!”
这显然不在他的意料之中,楼上的机关尽数被毁,他的女儿如今也被那青衣女子踩在地上动弹不得。
“今日看来是去不成了,”谢缈侧过脸去,打量门外越发暗淡的天色,这个时间,彩戏园的地下应该已经热闹起来了,“那就请秦寨主好好想一想,你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夜幕降临,徐允嘉和韩章命人趁着漆黑夜色悄悄地将楼内和院子里的尸体全都收拾了,适时下起来的一场雨,便更好地冲刷了楼上楼下的血迹。
徐山岚来时,这里已经看不出任何异样。
“秦管事呢?”
徐山岚进了院子便朝楼上张望,没有一点儿灯火烛光,“他走了?那你们怎么没跟着去啊?”
“大哥……”徐山霁还未从那些血腥的场面回过神,他才唤了一声徐山岚,又不由去看那少年。
他已经脱了那身沾血的外袍,只穿着镶红边的一身白衣,披着一件披风,白皙的面颊上再无一丝血迹。
“大,大哥,秦管事没等到你,所以也没带我们去。”徐山霁结结巴巴地说了句。
他并不敢轻易泄露太子的身份,此时只能这样糊弄徐山岚。
但才推着徐山岚走出去,穿行在空寂的长巷里,徐山霁又想起自己拍着那少年的肩劝他吃软饭的情形。
他有点哆哆嗦嗦的,腿更软了,“大哥……我可能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