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之间,诸多身影便迅速从四方涌来,将他们团团围困。
谢缈停步,轻瞥徐允嘉。
徐允嘉反应极快,上前抽出长剑便抹了其中两人的脖子,其他那些护院一见那两人倒地气绝,便吓得连连后退。
戚永旭瞪大双眼,满脸不敢置信,“你竟真的敢在我这里杀人?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连王法也不放在眼里了吗!”
谢缈睨他一眼,随即拉着戚寸心转身往外走。
徐允嘉见那老家伙还在叫嚣,便从腰间取出一枚金环来。
霎时灯火照见其上镌刻的栩栩如生的狰纹,戚永旭在看清那些纹痕的时候,骤然间没了声音。
他猛地抬头看向主院大门,那少年与姑娘的身影已经不见。
他一瞬失了支撑,摔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嘴唇颤抖了半晌,才模模糊糊拼凑出“星危”二字。
坐在马车上,谢缈仍靠在戚寸心的肩上,他垂着眼帘,呼吸都变得很轻,戚寸心见他闭起眼睛,有些不放心地唤了一声,“缈缈?”
少年轻应一声,有点绵软。
“你不要睡哦。”她叮嘱了一句。
他却笑了一下,眼睫轻轻地擦过了她的脖颈,他毫无所觉,她却一瞬僵直脊背。
“娘子,你可还留着你姑母的什么东西?”他的声音那么近地落在她的耳侧,“我是说,她死后,你除了在她身上发现一封信件之外,还有什么吗?”
戚寸心经他这么一提醒,她只略微一回想,便答,“还有一枚玉牌。”
她忽然恍悟,“你的意思是,伯祖父在找那枚玉牌?”
“应该是。”
谢缈眼底郁郁沉沉,隔了会儿才说,“娘子,只怕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其实不用他说,戚寸心在见到戚茂德的时候,心里便已经觉得不平静了,戚永旭应该不可能只是为了争一份国士碑的荣耀,他应该还有更大的目的。
也许,就是她姑母留下的那枚玉牌。
戚寸心还在闷着头苦苦思索,而谢缈却盯着她的侧脸看了片刻,忽然往前,凑近了些。
微凉的气息拂面,戚寸心下意识地偏头,这样的距离没有昨夜她捧住他的脸时那样相近,她垂着眼,不自觉地去看他的眼睛。
她僵直着脊背,脸颊发烫,连呼吸也不敢了。
一下撇过脸去,她才偷偷地长舒一口气,可耳畔却忽然听到他似乎极轻地笑了一声。
意味难明。
第25章
从戚家祖宅回来之后,徐允嘉便立即给谢缈换药,重新包扎。
戚寸心用帕子擦了擦谢缈额头细密的汗珠,惹得本有些意识模糊的他睁开了眼睛。
“娘子,你姑母的玉牌可以让我看一看吗?”他的声音虚浮无力,面容苍白又脆弱。
“好。”
戚寸心应了一声,随即去对面的竹床上翻找自己的包袱。
找到之后,她便立即跑过来递到他的眼前。
那玉牌通体雪白,手指触之顿感冰凉凝润,玉牌之上无太多繁复的纹饰,唯有其中镶嵌的一颗浑圆的金珠十分特别,金珠中间镂刻着一个楼阁的轮廓,手指摩挲还可以使之转动翻面。
“这个还挺奇怪的。”戚寸心用手指戳了一下那颗金珠,又问他,“你有看出什么吗?”
谢缈静默地打量着玉牌中间的那颗金珠,他总觉得那镌刻入微的楼阁有几分熟悉,却又一时间想不起,片刻后,他才开口,“戚永旭当年做官时深陷贪墨案,有人将他从中摘了出来,只削了官职,保住了一条命。”
“那时是弘德六年,正是你祖父被斩首,你姑母入涤神乡的那一年,但奇怪的是,将他摘出来的那人此后不在做他戚永旭的靠山,至此戚家长房门庭败落。”
他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那颗金珠玩儿,“娘子,也许他那个靠山正是因为这东西才帮了他,可他不够争气啊,被你姑母拿走了。”
“可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我姑母又为什么拿它?”戚寸心接过那玉牌来又来回看了看。
谢缈摇头,他的语气轻快,“也许等我们回月童,就都清楚了。”
夜渐深,院子里静悄悄的,屋子里的烛火快要燃烧殆尽。
戚寸心拢着被子躺在竹床上,却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偏头去看对面竹床上闭起眼,动也不动的少年,小声地唤:“缈缈?”
少年的呼吸声很浅,她探头望了他片刻才听他极轻地应了一声。
“你也睡不着吗?”戚寸心听见他的声音,便坐起身来,“你是不是伤口疼?”
少年不答,睁眼看她,“睡不着的话,要一起看书吗?”
戚寸心忙点头,掀开被子下了床,又点上了几盏蜡烛放到他床前的矮几上,她才还要搬来一个凳子坐在他床沿,却听他说,“夜里凉,你上来。”
戚寸心抬头,对上他的一双眼睛。
“哦……”她应了一声,转身跑到自己的床前将被子拿过来,脱了鞋子小心地绕过他,去了床榻里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