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早年这样的事,也是出过几次的,不是母亡子活、就是母子俩一起没了。
“稳婆、稳婆来了没有?”薛氏眼泪一直没停过,哆嗦的手拉着身边的人就直问,
“还没来,许是雪路难走。”被薛氏拉住的妇人着急道。
葫芦被挡在产房外,听着孟茯苓嘶哑的声音已有些凄厉,仿似用尽全身力气在呐喊一般。
他的心痛得快窒息了,恨不得能替她承受,隔着门又听到薛氏和那妇人的对话。
他没有多想就要冲出大门,而韩桦霖把他拉住了,“我已经命人快马加鞭回城里取老山参、多请几个稳婆了。”
刚好这时,邻村的稳婆被请来了,葫芦见了稳婆,也不顾对方是个满脸皱褶的老妇人,就揪住她的衣领,往产房拽去。
“哎呀!年轻人,你快松手………”稳婆被拽得惊叫连连,直到被推进产房,才停止叫嚷。
在产房的门被合上的瞬间,葫芦看到孟茯苓躺在炕上,被众多妇人围在中间,脸色煞白,看起来异常痛苦。
“啊!”葫芦大吼一声,拳头往墙壁上砸去。拳头便血肉模糊。
“你这是做什么?”韩桦霖拉住葫芦,阻止他自虐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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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茯苓疼得死去活来,全身的力气都像被抽干了一样。
突然,一个陌生老妇人俯身趴在她的双腿间,不时伸手按揉她的肚子,每按一下,她就像被人拿着刀割了肚子一样,身下的血水也是流得更多。
孟茯苓被按一下肚子,都忍不住惨叫一声,最后,她忍不住道:“你是接、接生,还、还是要、我的命?”
稳婆见孟茯苓胎位不正,也急得满头大汗,被她这么一说,急声道:“不这么按肚子,孩子怎么生出来?”
“老姐姐,别生气,茯苓是头一次生,不懂,你快救救她吧。”另一个老妇人急忙劝道。
薛氏死死抓住孟茯苓的手,眼泪噼里啪啦成串儿的往下掉,“茯苓、我的茯苓,没事、马上就生出来了,稳婆你快点啊………”
稳婆抹了把汗,说道:“我尽力就是,但这小嫂子出了不少血了,胎位又不正。若是不能止血,我也没有把握。”
“我替她扎几针止血。”这时,大夫挤进来了。
他一开始替孟茯苓把过脉,后来因为避忌就侯在外间,现在顾不得什么了。
“大夫,求你一定救救茯苓。”薛氏急忙移开身子,把位置让给大夫。
大夫也不多话,拿起银针就在孟茯苓的肚脐之下扎了三针,果然没多久,孟茯苓下身的血就流得慢了许多。
稳婆见此也多了份信心,重新指挥孟茯苓吸气用力。
可惜,这孩子仿似前世和孟茯苓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赖在肚子里,怎么都不肯出来。
韩桦霖让人从城里请来的几个稳婆也来了,众人一齐帮孟茯苓接生。
转眼,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所有人都累得精疲力竭,孩子就是出不来。
孟茯苓昏昏欲厥,她实在是没有半点力气了,迷迷糊糊之间,感觉灵魂要脱离身体一样。
古代的一切与现代在她脑中交替着,让她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处何地、究竟在干些什么。
众人见孟茯苓不再动弹,心里都是阵阵发凉,这情况实在很不妙。
薛氏更是绝望不已,两眼一抹黑就晕了过去,乔婆子与另一个老妇人,急将她扶出产房。
葫芦听不到孟茯苓的声音,已急惊得快失去理智。
这会,见薛氏被扶出来了,令他如遭雷击般,什么都顾不得,就冲进产房,韩桦霖根本就拉不住他。
“他是孩子的爹吗?怎么进来了?快出去啊!”一个稳婆看到葫芦闯进来,吓了好大一跳,就要赶他出去。
“让开!”葫芦用力推开稳婆,冲到炕边,紧紧握住孟茯苓的手,颤声大吼道:“孟茯苓,你给我醒来!”
也许是感觉到葫芦进来了,孟茯苓悠悠转醒,扭头见得葫芦,眼泪便如泉涌,她脸色更是灰败了三分,“葫芦,你说、我是不是要死了?”
“说什么傻话?谁死你也不会死!”葫芦怒斥道,他通红的眼眶竟浮现出水雾。
不等孟茯苓开口,最先进来的那个稳婆就道:“孩子他爹,这情况只能保一个啊,你看要保大还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葫芦厉声打断了,“闭嘴!你给我滚出去!”
孟茯苓惨笑一声,有力无气道:“让他们划开我的肚子、把、把孩子拿出来。”
她算是活了两辈子了,却是头一次面临生产,自然是无比恐慌。她甚至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在以极快的速度流逝。
好不容易重活过一次,她真的不想死、也不甘心就这么死了,可生死根本就由不得她。
如果在孩子与她之间,只能选择一个,她愿意把生机留给孩子。
因为孩子在她肚子里待了这么久,早已有了深厚的感情,她不忍让他失去生存的权利。
孟茯苓的话,令葫芦慌到极点,“胡说!你和孩子都要好好活着,如果你死了,我就把孩子掐死!”
“你!”孟茯苓一听到葫芦说要掐死孩子,顿时怒气冲脑。
她无法思考这话的真实性,脸色却奇迹般的涌上一层血色,死死咬了被子、用力把肚子里的孩子往外推。
几个稳婆见状,急忙上前帮她揉肚子,扒宫口………
这次,皇天不负有心人,孩子的一只脚终于、慢慢露出来了。
稳婆们大喜过望,更加卖力了,“太好了,孩子要出来了!快使劲啊,使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