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云鬟方低低道:“是。”
赵黼蓦地一笑,才觉喜欢了几分。
云鬟因听他低笑,便说道:“是了,蒋勋如何竟在现场,世子是最早去的,可知情?他们所说什么……跟蒋勋认得的小子,又是谁?”
赵黼见她问起来,却无言以对,只出神了半晌,才喃喃说道:“没想到,这蒋勋可真是个痴情种子。”
云鬟道:“世子……指的是什么?”
赵黼瞥她一眼,本欲回答,然而想到白樘方才神色,却又不语。
云鬟早看出他有所隐瞒,便轻声道:“我不知道自不打紧,只不过如今蒋勋跟着四爷回了刑部了,只怕,不管内情如何……他是再瞒不过四爷的。”
赵黼皱眉,长长一叹。
且说白樘将这一干人等带回了刑部,先将杜颖的几个侍卫审问了一番。
根据这五个人供说,这一日,杜颖带人出府,便径直来了这家客栈,叫人准备酒菜,送到二楼天字房中。
不多时候,酒席齐备之时,便来了一个矮个子的少年,说是要找杜公子,气势汹汹地进了门。
原本杜颖叫三个保镖在客栈楼下等候,两个人在楼上房门口上,那三人因等了半天,颇觉无聊,便来门口透气儿。
其他两人却仍是在楼上看守。
谁知杜颖因叫他们走的远些儿,只别离了这层楼就是了。
这两人会意遵命,便离开门边儿,却也只在这廊下徜徉,不敢走远。
渐渐地半个时辰过后,忽然听到一声尖叫,竟从杜公子房中传来。
两人各自惊动,仔细看时候,却见房门口处,有个店小二惊叫着,一边儿指着屋里大叫出了人命。
此刻这两名侍卫已经到了跟前儿,往内看时,正看到先前那少年惊慌失措地站在里头,手上全是鲜血!
侍卫大惊,跳进内一看……便看见杜颖已经被开膛破肚,死的不可言说。
两人大惊,立刻就欲将少年擒住,谁知就在此刻,外头有些住客因听见动静,也赶了来看,又有一个青年跳进来,把两名侍卫挡住,叫那少年快走!
白樘听到这里,便道:“这后来的青年,就是蒋勋了?”
两个侍卫齐齐点头,又道:“我们虽然动了手,然而竟敌不过他,这会子那少年已经飞跑不见了。”
另一个道:“又因有许多人围上来,我们见乱糟糟地,只怕追也没用,因此只看押住了蒋勋。毕竟他也脱不了干系。”
白樘思忖了会儿,忽然说道:“那少年是何人,你们不知?”
侍卫们摇头,迟疑了会儿,才有些为难地说道:“那少年生得眉清目秀的,我们只当是杜公子想……所以指使我们离开,又哪里敢多嘴相问呢?”
白樘听了这番话,心中总觉着哪里似有些不对之处,一时却又想不到,只便叫两人暂且退下。
于是才叫人将蒋勋带上堂来。
白樘细看蒋勋,见他始终垂首低眉,看着十分镇定……甚至比平日里所见更加冷静三分。
白樘便问道:“蒋勋,你今日为何会在云来客栈?”
蒋勋道:“卑职是去寻人的。”
白樘道:“你寻的是什么人?”
蒋勋道:“请侍郎恕我不能告知。”
白樘眉峰微挑:“有什么不能告知的?”
蒋勋道:“我不能告知他是谁,然而却知道他绝不会杀人。请侍郎明察。”
白樘道:“没有人说他杀了人,然而,既然有此人在,那么他也算是极要紧的目击证人,本官自有话要问他,此事关乎真正的凶手是否能水落石出。你且从实招来,此人到底是谁?”
沉默片刻,蒋勋仍是说道:“四爷,他生性胆小,先前见了那副场景,已经吓得不知如何。我不能再让他背上嫌疑。求四爷见谅。”
白樘喝道:“胡闹!你如此做,岂不反叫人越发怀疑此人?”
蒋勋便不再说话,只是低头默然。
白樘见他如此,因隔了片刻,才说道:“你既然不能透露此人的身份,那么,你又是如何知道此人在云来客栈的?”
蒋勋张了张口,却又摇头。
白樘道:“这个你也不能说?”
蒋勋深深垂头:“四爷若想降罪,蒋勋一概领受,心甘情愿,绝无怨言。”
白樘盯着他,微微冷笑了声:“罢了,既如此,便如你所愿。”
当下叫人上来,便把蒋勋领下去,脱去官服,关入大牢。
审问了这半日,白樘眉头深锁,便起身出门,竟往内而来,不多时来至一重院落,廊下正走时候,便听到咳嗽的声响传了出来。
又有人低低求道:“老爷,求你回府去住好么?这里吃用服药等皆都不便的很,老爷的身子如何能受得?”
郭司空说道:“你放心,我一时是死不了的,毕竟要看到一个结果,才肯瞑目去找我的毅儿。”
“老爷。”那人便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自从那日郭司空来至刑部,从此之后便留歇于此,虽然按照他所说那些话,也很该将他发于大牢,然而白樘一来心有疑虑,二来郭司空年纪大了,若在那冷恶的大牢之中,只怕不出几日就撑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