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动身前跟朗华说了一声,带上银霜就去了。回头也能看朗华带的人跟了不远地方。
从车厢里走过,沈南瑗看到有打扑克的,也有盖着汗巾帕子呼呼大睡的,她没再顾,直直朝着自己想去的目的地去。
等解决完了,出来净手,就听到广播里说宋都站即将抵达。
沈南瑗无端松了口气,这是出泷城了。
回去的步伐轻快,却不想,被人拦在了隔断前。
“沈三小姐,跟我们在这下罢。”随着为首男人说话,车厢里十数个人稀稀拉拉站了起来,早把跟着沈南瑗来的几个给捂住口鼻放倒了。
银霜功夫硬,却没想到沈南瑗的也不弱,两人联手,应对车厢里的打手,并没多少成把握能顺利脱身。
“什么人派你们来的,我要走,督军都不拦,凭你们!”沈南瑗暗中蓄力,人多势众,剩她一个吃亏极。而这一伙人,似乎也没有对她动手的打算。
只是围了起来。
“那是因为跑得不是他自己的媳妇。”男人的声音从偏角传了过来,戴着一顶挺括羊毡帽,缓缓抬头露出杜聿航的脸。
杜聿航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一身青衫长袍,站在了车厢里悬挂着的白炽灯下,灯光映照下,纤毫毕现。
沈南瑗的瞳孔骤然一缩,而他已经站在了他面前。
她一出拳,拳风是全然冲着他面门去的,接下来就被一记格挡化解,胳膊裸露一截,其主人正是‘文不能武不能’的傻子杜聿航。
“你果然是装的!”
“乱世求平安罢了。”
“不,大少何止是求平安,明明是躲在暗处鬼鬼祟祟。我人都未到,大少却能未卜先知,提前在沈公馆安插了你的眼线。说起来什么八字相合,看来也是大少安排的一出好戏。我只是不知,大少如此处心积虑,我何德何能了!”
冬儿是李氏买回来的丫头,一手的女红手艺,全是李氏真传。
沈南瑗说得委实冷漠,丝毫不弱的直视,压根不在意周遭因为她对杜聿航这番举措而引来的众怒。
杜聿航一声轻笑,目光顺着落在了袖口,“原来如此,竟是这样让你看破了。”
衣服是冬儿拿去缝补的,画蛇添足。
“就因为我不是杜聿霖,我为生存忍辱负重在你口中就成了鬼鬼祟祟阴暗小人了?”
“要说不是,你倒是肯让我走?”沈南瑷反唇相讥。
“你是我的媳妇,我怎舍得?”杜聿航不怒反笑。
沈南瑗却激起一阵鸡皮疙瘩。她摸到了勃朗宁,然而在她指向杜聿航的那刻,只见一个女人被从餐车后面推了出来。
沈南瑗不可置信:“奶娘?”
被人胁迫着推着走出来的女人正是应该回了岭南乡下的又青,难怪她发去的电报都石沉大海,偏偏这段时间又是白秋寒又是沈黎棠的,忙乱疏忽了过去。
“南瑗,别过来,别管我!”又青着急喝住了她。
银霜自然也认得,不由担忧看向了沈南瑗,眼下局势不利,“小姐……”
沈南瑗抿唇,正要靠近,就看见又青眼泛水光奋力摇头,登及一个停顿刹住了脚步。
就看到从那道门后的车厢里,有两个男人正埋伏着。
被看破之后颇有些恼羞成怒冲了出来,沈南瑗反应神速和银霜一人一个,把人撂倒了。
沉重的摔倒声回荡在车厢里,沈南瑗发狠地看向杜聿航。
杜聿航颇是欣赏地看着这一幕,眼神里闪过一丝的狂热,“真是精彩。无论什么时候,你总能带给人惊喜。”
沈南瑗则想起了和这人在酒店临别时,怀疑的事成真了,她为了自保,明明不愿揭露。
“我也没想到,大少竟会为了区区一个小卒而暴露。”
“南瑗何何必妄自菲薄。”杜聿航笑,目光流连于她身上,“你对我来说,一直都很重要。”
沈南瑗被激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同时也想到了自己手里的‘烫手山芋’,是了,还有什么比那个重要的!
“朗爷——”后面传来的惊呼令沈南瑗倏地提气紧张回头,只看朗华堪堪躲过了偷袭,而偷袭者被阿武一手了结。
“今天,朗先生还有你的奶娘都可以平平安安离开泷城,前提是,你得跟我走。”杜聿航慢里斯条的说话,此时已经不需要再伪装。
他的眼神看起来比杜聿霖的更要冷血无情。
果然是杜家的血脉,骨子里的冷血一脉相承。
“如果我说不想跟你走呢?”沈南瑗凛然,手中紧紧勃朗宁,不敢有丝毫松懈。
而后面已然响起了拳□□叠声。再一回头,果然看到后面打成了一片。
“南瑗……”朗华的声音隔着车厢传过来,有些缥缈。她只能分过去一个余光,看到被阿武护着的朗华,似乎是奋力想要朝着她的方向过来。
沈南瑗绝对没想到会有人在这儿候着自己,更想不到那人会是杜聿航。
她已经出了泷城了,而这人目的明确,就是要把自己扣下。
“杜聿航,你也未必非我不可,何必做这副虚假样子。”沈南瑗看了眼窗户外,山体的景色过了,即将靠向站台。她担心,依着杜聿航的狡猾阴险会在这地方也设了人手埋伏。
“匣子里的东西我正愁甩不出手,你要想要,同我直说就是了。”
杜聿航闻言表情有一瞬的奇怪,但是很快掩了过去露出笑容,“所以说,这样聪明的媳妇越是让人舍不得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