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聿霖今日本来是要去营房练兵的。
这前后一耽搁,竟过了往常练兵的时间。
杜聿霖一矮身进了汽车,吩咐:“回家一趟。”
他下午要去见市长,和政府官员开会。
去和那些兵痞子练兵,什么样的穿着都行。
可去见那些政府官员的话,最好还是像他们一样西装革履,若不然他怕自己会吓坏了他们,到时候要没一个人敢说话,那就尴尬了。
很快到家。
杜聿霖要了热水,换衣之前,他准备先泡个澡。
亲兵将热水打来,就悄悄地退了出去。
杜聿霖脱掉了衣服,宽肩窄腰,完美的倒三角比例,看着瘦高瘦高,脱了之后才见真章,因为常年拉练,腹部的肌理分明。
他迈腿进了浴桶,没入水中,一瓢一瓢的水下去,热水氤氲间,男色惑人。
可能泡了有三两分钟的时间,只听门“吱溜”一声响。
杜聿霖的反应很快,白色的浴袍一转,遮挡住了身体的同时,一手握住了配木仓,一手上了栓,看都没看,木仓口精准地指向了来人。
来人是个十五六岁的丫头,手中还捧着白色的毛巾,她吓得牙齿发抖,“二,二少,是,是夫人派,派我来的。”
“作甚?”杜聿霖厉声喝问。
丫头委屈至极,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抽抽噎噎地说:“夫,夫人说,要是二少喜欢……”
“滚!”不待她把话说完,杜聿霖像受到了侮辱似的,又大喝了一句。
丫头浑身一抖,毛巾落在了地上,可她顾不上捡。二话没说,转身逃命似的奔了出去。
杜聿霖再也没有了上午的好心情,气急败坏地朝着门外喊:“许副官!”
“在!”许副官的后背一凛,他瞧见那丫头跑出来的那一瞬间,就知大事不好。
“领军法十棍!今日打五棍,另五棍七天之后打。”
“是!”
许副官欲哭无泪,少帅算的可真准,他挨上五棍,疼七天,然后还得挨五棍。
这是让他长记性的意思吗?
可他也不知道啊,他还以为那个沈南瑗行,其他的女人没准儿也行呢!
又是夫人派来的人,夫人那儿都找了他好几回了,他一想这种事情,男人不吃亏的,他左右也是为了少帅好,这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阻拦。
再说,那丫头模样虽算不得顶好,但秀气斯文,最重要的还是长相干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就跟那沈南瑗差不多,清透撩人的紧。
谁成想,怎么还是不成呢!
——
沈公馆,李氏仍是在客厅等沈南瑗放学。
不过今天是有好消息。
天大的好消息。
沈南瑗进门就瞥见了李氏难掩激动的神情,迎上来,“南瑗,走上楼,看看我给你改的衣服。”
“好呀。”沈南瑗反应也快,虚扶了李氏一把,一块上楼去了。
薛氏也在,在剥桔子,看着两人结伴离开,啐了一口,“瞎殷勤,还真是乡下人跟乡下人,处一对去了。”
“三姨太原来不是这性子的,再说巴结三小姐有什么用?”不都是泼出去的水。旁边侍候的丫鬟夏荷问。
“谁知道她脑子里想什么,嗳,我剥橘子手都酸了,你干嘛啦。”薛氏一下就调转枪口,怼上夏荷了,“剥个橘子都不利索。”
“二姨太,您不觉得酸倒牙么?”夏荷剥得可是青皮橘子,淮北的,拿蜂蜜腌渍过还能好点,这么个吃法,寻常人的牙口哪受得住。
“没啊,挺好吃的。死丫头,你是不是又想躲懒呐。”
“二姨太,你最近挺爱吃酸,该不会——”
楼底下乒乒乓乓的动静,没引起上面一点关注。
因为沈南瑗对着面前的两根黄鱼,欣喜的呆住了。
李氏喜笑颜开,真真是高兴极,“这是上次那件毛呢大衣的钱,里衬是羊绒的,不少太太来问,赵太太出价最高,我才‘忍痛’舍的。”
其实这也是沈南瑗想的主意,李氏今儿才鼓起勇气,穿戴着沈南瑗设计的,去了一趟锦缘珠宝,衣服套了塑料膜封着让冬儿一直在后头举着。
上好的料子就得这么仔细打理,人家一看她派头只当是哪位新来的富太太,围着她就讨论起她的衣着配饰,当然就有人过问那件大衣。
“三姨太一开始可紧张,可那些太太的眼睛光在那些衣服配饰上也没注意,一劲儿问是哪儿做的。”冬儿兴奋地做补充,“咱们照三小姐吩咐,说是泷城有名的大师傅定做的,都上赶着要地址。”
“我没说,想着等落了铺面再说,眼下还是稳妥点来。”李氏柔柔说道。老实说,东西这般抢手倒是给她吃了一粒定心丸。
沈南瑗并不意外这效果,而且李氏做的,就是商家所谓的‘饥饿营销’,李氏的手工万里出挑,和她的新式设计,加上仅此一件,独一无二的噱头,就能引得那些名媛太太们疯狂了。一件大衣的成本也就十块钱银元,现在翻了六七倍,还是超了沈南瑗预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