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martin说话似乎有些保留,有些欲言又止。
白昱邈又说:“不行,有别人插手,警方未必做事麻利。马上要过年了,股价无论如何不能受到影响,我们要走一步险棋。”
他当机立断说道:“饿不死立刻发声否认,语气要坚定,就说这个骑手是恶意伪装,公司正在配合警方全力追查真相。”
martin愣了愣,“这样不行吧!把话说死怎么能行?万一这事真是我们倒了血霉撞上的偶然事件,这不是留着话柄给人骂么?”
白昱邈挑眉喝道:“真要是我们倒霉,还怕多这一件丢人事吗?把话说死,一分余地都不留。顺便,帮我约明天上午的记者会,我们一定以最快速度安抚大部分用户对公司的信心,不能让敌人抢到节奏,懂吗?”
martin:“我懂了。”
“就这样办吧,把你的航班号给我,我会向上海分公司施压,我们保持联系。”白昱邈说完最后一句,力竭一般地丢出手机,向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自己的床上。
当年面试中戏,他走出教室后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思考能力为零,压根无法相信自己能够应付得了刚才那场表演测试。可在面试过程中,他确实是注意力专注、像是打开了脑袋里所有的引擎,把一切都想到极致。
他现在又有那种感觉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一通两分钟的电话里做了那么多重要的决定,他现在的大脑有些空白,脑海里想的却不是饿不死的事。
他闭上眼,突然在想,他其实和老白一点都不像。
认识他的所有人,甚至齐廷观,都在见到他妈妈之后感慨:你和你妈长得一模一样。
略作了解后,他们还会说:其实你的性格也随你妈,但你做事风格是像爸爸的。
长相和性格,是基因里带出来的。
做事风格,却是后天教育和家庭氛围浸染出来的。
白昱邈觉得很怕,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一刻产生这么深的恐惧,怕到他几乎不敢冲到王雪立房间里去问出最后的问题我爸到底为什么会迁怒我,你有没有婚内出轨,你和auvan到底见过几次面、做过什么?
白昱邈只知道自己完了。无论投资丽晶的事情能不能成,白霆威当着董事会所有人的面,把饿不死这场足够影响公司股价、甚至集团其他子公司股价的重大危机,责任扣到他的头上。
已经足够说明真相,足够说明老白的态度了。
他有些迟缓地摸下床,从地毯上捞起手机,翻出和老白最后一次私人聊天的记录。
白霆威:兔崽子,我看顾明远那小子天天开着兰博到处浪,等你拿到董事会认可,爸也给你买。他开小牛,爸给你买大牛。
白霆威:别开齐廷观送你那阿斯顿,那是什么颜色啊?金不金黄不黄的,屎一样。
白昱邈:爸你就是嫉妒我媳妇会赚钱,我妈就只会薅你的羊毛。
蹲在地毯上的黑发青年突然埋下头去,把脸埋在双膝之中。过了片刻,静谧的卧室里传来一阵低微的抽泣。
与此同时,白氏集团顶层董事会议室里。
martin平复了一下从隔壁饿不死大楼跑步过来导致的粗重的呼吸,把手机放下,局促道:“董事长,各位董事大佬……那个,白总抢着主动给我打了,对话内容你们都听到了,我还要给他打回去吗?”
白霆威是全场唯一面色算得上愉悦的,有着细微鱼尾纹的眼角还沾着几丝近乎得意的喜气,像是在一场面红耳赤的争论中刚刚获得胜利。
他清了清嗓子,平和下语气,“没事了,你回去吧,按他交代的办,去吧。”
martin连忙点头:“好,是。”
等到他一路小跑离开了会议室,白霆威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他目光扫过一众和他年龄相仿的董事。
沉稳道:“这就是白昱邈做事的态度和风格,不管你们听到了多少坊间传闻,不管传闻是真是假。你们可以对他接下来要着手的投资案持观望态度,可以暂时保留三年后重新整理股权结构选举新的董事长的权利,但眼下,饿不死的总经理就是白昱邈,他接手公司时间不久,为公司赋予的活力和应变预案却都无可超越。”
白霆威站起来,双手撑着桌面,鹰隼版锐利的目光从这群叫嚣的中年男人脸上一一剜过。
他说了一句四年前电话里,那个大学还没上的毛头小子拿来吼他的话。
“创业的本质是前瞻,企业管理者需要的是接触,我儿子具备这个时代年轻人该有的魄力,是真正接触过行业完整生态的人,在座诸位和你们推荐的备选人,都不如我儿子。”
人群中忽然有人低笑了一声,“是你儿子,还是你养子?”
白霆威面色毫无变化,带着高坐内地排行榜前三集团董事长席位多年的沉稳。语气笃定,不容反驳。
“是儿子也好,是养子也好,未来集团董事长的位置可容商榷,但饿不死的执行总经理只能是白昱邈。不管血缘如何,白昱邈是我从小养到大的儿子,已经给他的东西,我没有要回来的习惯。”
第64章 转【转完了】
白昱邈好像睡着了一会,又好像没有。他睁开眼时外面天色已经彻底昏暗, 卧室的灯开着, 窗纱没有拉,他动了动有些僵硬麻木的腿, 下地去拉窗帘。
光脚踩着松软的地毯,站到落地窗前, 他却突然怔住了。
小区里,一个身影伫立在楼下。
夜色微朦,男人的侧脸仿佛被葱郁的树影染上了一层幽深,他不知仰了多久的头,整个人如同钉进地里的一枚钢针,严肃而坚毅。他的面部线条绷紧着, 瞳仁漆黑深邃,白昱邈一不经意,撞进了那道视线中。
闯入视线的一瞬,齐廷观眉头松动,目光温柔下来,他看着脸几乎要贴在玻璃上的白昱邈,挥手, 用口型说:下来。
白昱邈穿着毛衣下楼,男人连忙敞开大衣把他包在怀里,坚实的手臂紧紧地环过他的肩膀, 说道:“我在这呢, 我来了, 你。”
他顿了顿,临时改了口,“你要不要和我回家?晚饭吃了吗?”
白昱邈凝视了他一会,低声道:“饿不死的事情,你知道了?”
齐廷观沉默一秒,“饿不死是小事,投资圈里,今天下午突然爆开另一件事。”
白昱邈眸光一凛,“什么事?”
齐廷观沉默了。
消息的源头还未可知,今天下午,投资圈里忽然就长草一样窜出一股说法。白昱邈是白霆威妻子王雪立与学生时期男友生的孩子,白氏无独子。
白昱邈衣服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又震动了一下,仿佛心中猜想得到印证一般,那条推送上写着:【豪门惊闻!白昱邈或非白霆威亲生儿子,看似独子,实属“野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