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炼很难形容,但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人不是刚刚的那个阎罗。
刚才的那个阎罗,是心事重重、愁苦而又木讷的,但这个,给人以狡诈多智、满不在乎、洋洋得意之感。
江炼决定不等了,也来不及再调转什么方向——他径直下跃,半空一个翻转,把身子正了过来,落地时,阎罗吓了一跳,直勾勾看他,面上露出惊惧不定的神色来。
江炼步步走近,他注意到,阎罗一直在看手边的那根链索:按说他只要一拉索,铁架子就会抬起,整个人就能从桎梏中挣脱,但他为什么只看不拉呢?
江炼问他:“你是谁?是阎罗吗?”
阎罗不答,只是笑得诡异,江炼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心一横,厉声恫吓:“你不说是吗?信不信我……”
说到这儿,又一件诡异的事儿发生了。
阎罗的身体抽动了一下,是睡梦途中被惊扰、将醒而未醒的那种抽动。
紧接着,阎罗的眼珠快速转动,这情形着实可怕,有几次转得只剩眼白,饶是江炼胆子大,还是被惊出一身冷汗,还未及细想,那翻转就停了。
这一次,眼前是双惊恐的眼,那表情,也确实是先前那个阎罗的了,他张大嘴,似是要喊,却只能发出喉声。
江炼心念一动,迅速扼住他下颌,迫得他张开嘴来,这才发现,嘴里那条舌头,早就被齐根割走了。
电铃声响起,是阎罗挣扎间拽动了链索,江炼眼疾手快,一拳把他打得晕死过去,又扯动另一根链索,把刚刚上抬的铁架子复了位。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说此行“顺得很”,的确很顺,从头到尾,他也就是挥出的那一拳,用了点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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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炼讲述的时候,孟千姿还怕阎罗醒了装睡,几次去检视他眼皮,确信人还晕着,这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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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棍头朝下探得难受,早缩回去了,此时,只有声音自洞口处幽幽飘下来:“两个人,感觉确实是两个人。”
江炼点了点头,看向孟千姿:“我怀疑阎罗知道这件事,他把自己困在铁架子里,还设了电铃,就是防止另一个出来乱跑——因为另一个只要扯动链索,电铃就会响,原本的阎罗就能惊醒,就好像我当时恫吓声太大,也把他惊醒了一样。”
孟千姿恍然,她看向依旧昏睡的阎罗:“这是……双重人格吗?他这一重生,还重生出另一个人格来?”
江炼沉吟:“也不像,他把自己关得这么死,连铁架子电铃都用上了,如临大敌般……”
神棍的脑袋又探了下来:“有可能是双重人格,也有可能是不同的两个人,你们可别以为不同的两个人不能共用一具身体,我认识一个朋友,老石,跟我一起住的,他就经历过这种事,而且他当时的情形,更惨……”
他绘声绘色:“这阎罗,至少清醒的时候是自己,睡梦时,另一个才会溜出来。我们老石当时,可吓人了,体内的两个人是共存的,清醒的时候,两人还能吵架——一个做这种表情,一个做那种表情,一个吼到一半,突然变成了另一个的声音,一张脸,根本经不住这种扭曲,久而久之,那脸特可怕,好像是两张脸叠加在一起的,又好像一半一半,人家就叫他阴阳脸……”
他啧啧了好一阵子,才想起自己离题了,于是又扯回来:“想知道怎么回事,把阎罗叫醒呗,有没有冷水?泼醒他嘛,问问就行。舌头不在了,可以写字啊,这阎罗不是个文化人嘛,既认得白石老人的画,肯定会写……”
说到这儿,勉强回了个头,朝外头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