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在半空喷出一口鲜血,接着重重倒在泥泞里,动弹不得地看着李鹍的背影飞快跃上了船。
“……他走得了,走得了吗?”
傅玄邈面无表情,手握长剑再次朝他攻来,鲜血沿着他的右肩一直往下,从他袖口滴落的雨水,落进水泊后散开层层红色涟漪。
李鹜忽然一笑:“命贱,用来换天下第一公子的命,值了。”
他对傅玄邈刺来的剑视若无物,手中长刀径直向着傅玄邈的脖颈砍去。
一个瞄准心窝,一个看准脖颈。
赌的就是敢不敢同归于尽。
在冰冷刀刃即将触及温热脖颈的最后一刻,傅玄邈脸色变了,他匆忙防,后退数步想要躲开这致命一刀。也就是同时,李鹜毫不犹豫转身冲向邻近一名傅家军的轻骑。
糟了!
等傅玄邈过神来,李鹜已经扯下了原本的骑手,自己坐在了骏马上边。
“驾!”李鹜用力一夹马腹,这匹肥壮的骏马便如离弦之箭冲出了傅玄邈手中长剑的攻击范围。
“弓兵!”傅玄邈厉声道,“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一支支在大雨中歪七扭八的箭朝着李鹜射了过去,也不知射中没有,李鹜的身影逐渐隐入大雨。
眼见艘小船也借着风雨之便,迅雷一般消失在河边,傅玄邈的目光定在了李鹜夺马而逃的方向。
“追!”
第282章 《无名》
激烈的雨势让追踪更加困难。
细密连绵的大雨仿佛要下到天荒地老,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笼罩住森罗万象。林间游荡的风到了马,突然暴烈起来,刀子一般穿刺在每个人的衣袖之中。
傅玄邈率领数十名训练素的亲兵沿着泥泞中残留的马蹄印一路追赶。
泥水在一群飞扬的马蹄间荡起。
到了一个岔路的时候,马蹄印忽然消失了。
傅玄邈勒紧缰绳,抿着唇停了下来。
两名亲兵迅速下马查探,剩下的则和傅玄邈一样,留在马。他们的视线,除了警惕地搜寻四周外,还频频停留在傅玄邈受伤的右肩。
鲜血浸染青色衣裳,又被雨水稀释,呈现出宛如熟桃子刚刚开始腐烂的黑红色。
淡红色的雨水,顺着傅玄邈大袖里苍白的指骨滴落下来。他握着缰绳,面色冷硬,对下属小心翼翼的关心闻若未闻。
今夜,他一定要让李鹜命丧于此。
“大人,脚步到这里消失了……”探查马蹄印的两名亲兵快步跑了回来。
傅玄邈抬起眸,顺着中间的那条道路望了出去,雨水击打着他纤长乌黑的睫毛。
“……李鹜要逃,必然是往树林密布的小路而去,这三条路,一条平坦开阔,两条杂草丛生。狭窄的小路其一通向燕子山,其一通向祟文镇,李鹜要想返回扬州,必须经祟文镇。”
傅玄邈神色沉着,缓缓道:
“若想完全毁灭足迹,只能一边让马匹前进,一边倒坐在马身毁灭马蹄留下的足印。如此,速度不会太快,为了不被我们追,也不能一直如此。”
“往前扩大搜索范围,不出一里,必会马蹄印重新出现。”
又一名亲兵下马,加之前的两名亲兵,三名亲兵各负责一条道路,仔仔细细地搜罗着新范围内的蛛丝马迹。
果不其然,不出一里,通往祟文镇那条小路的亲兵叫了起来:
“找到了!马蹄印重新出现了!逆贼似乎受了伤,地血迹的存在!”
傅玄邈一甩缰绳:
“追!”
一群骏马再次飞驰在夜雨下的小路。
马蹄声混合暴雨,在广袤幽暗的大地轰轰作响。
在下个拐角的时候,傅玄邈一行追踪着带血的马蹄印冲入了山林,张牙舞爪的树枝极大地限制了他们的速度。原以为只是暂时的情况,没想到越走越偏,地的马蹄印还在,低垂的枝桠却容不得骑在马的人通了。
两名亲兵拔出长刀在前开路,不断砍断那拦路的枝节。
傅玄邈望着前方长势杂乱的枝桠,眉头越皱越紧。
终于,山路被开阔出来,一个小小的空地出现在众人前,一匹马鞍着傅家军标志纹路的骏马紧张不安地刨着蹄子,鲜血从它臀不断滴落,染红了地面的水泊。
中计了——
傅玄邈面色大变:李鹜根本没走通往祟文镇的那条路!
他故意毁灭一段足迹,诱导他以为自己是走了祟文镇的路,实际却是走的燕子山那条路!
燕子山全是悬崖峭壁,连狼都没几只,但只要翻越燕子山,能和逃走的船队汇合,走水路返回扬州!
傅玄邈立即调转马头,命所人原路返回,重新向燕子山方向赶去。
重回三岔路,傅玄邈一行刚踏通往燕子山方向的小路,身传来一声焦急呼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