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容在一旁只点头。
“进来吧。”张婆子让开了身体,察觉到她态度的转变,孟鸿卓两人迈过门槛走了进来。
三人就在庭院的石桌旁,就着一壶热茶聊了起来。
“之前那位夫人姓元,是商户之女。”
老妪出神地望着院子里的那棵槐树,“元夫人待我们是极好的……老爷原本是秀才,可惜也就是个秀才,再高的功名也没有了,若不是娶了夫人,靠着夫人的陪嫁买了个员外的职位,哪有如今风光!”
青年的食指点在石桌上,一下一下的,也不打断她的话,云容瞧着他的动作莫名想起了消失了几个月的夫婿,他下棋的时候就一天拿着白子在桌边轻轻敲击,看着她想不出下一步苦恼不已的样子,时而轻笑,但大部分的时候绕到她身后,冰冷的胸襟贴在她的后背,呼吸打在她的耳侧教她下一步怎么走。
教着教着就会教到床上去了。
云容摇了摇头,耳尖泛红。
耳边是张婆子对林员外的控诉,她闭上眼却突然想不起沈云初的脸,模模糊糊的,一时间慌了神。
孟鸿卓偏头瞧她,眼神询问着她是否哪里不舒服,辛云容摇了摇头,将心底的那一丝恐慌压了下去,仔细听张婆子讲话。
“夫人五年未能生子,老爷态度也是一天比一天差,每日不归家也就算了,谁知有一日竟发现看着在外养了外室,肚子都五个月大了……”
老妪眯起了眼:“夫人心善,想着将人接进来把孩子生下来,谁料那外室大摇大摆坐着轿子进府,仗着有个孩子对夫人不恭不敬,在看着那吹耳边风,说夫人容不下她的孩子……”
云容没有在林府看到孩子:“那孩子……还是没生下来吗?”
张婆子垂下眼:“也要看她有没有那个命生。”
孟鸿卓多看了这个婆子一眼。
“自那外室吹了几回耳边风,老爷和夫人吵了几架,之后……夫人的身体就不好了。”
“她那是忧思过度,每日以泪洗面怎么可能会身体好。”张婆子叹了口气,“在夫人病逝前,那外室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人和孩子都没保住,真是报应!”
两人回去的时候格外沉默,云容摸了摸肚子,感觉身体似乎更强健了一些,真是奇怪。
但她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表哥,这个孩子能平安生下来吧?”
宽大手掌抚慰她的发顶,却没有直面回答这个问题:“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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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林夫人的状态比昨天要好很多,也不知道是喝了补药的缘故还是其他原因,脸上恢复了几分红润,和身旁的侍女拂冬有说有笑的,被哄着吃了半碗饭下肚。
和前两天判若两人。
孟鸿卓给的符有用,林夫人对待他们的态度也真诚了不少,难得白日里放松下来,几人聊了没几句林员外便回来了。
孟鸿卓同他点头示意,辛云容对那糖葫芦大娘的话记忆深刻,有意偏过头去假装和俞济讲话,中年男人只瞧见小娘子雪白的侧脸,头发扎得高高的露出秀气的耳朵,耳垂是嫩粉的,连耳洞也不曾打,一瞧就是娇养着的。
再想看下去,半旧的靛蓝道袍大袖挡住了一半视线,林员外低头瞧去,孟鸿卓起身弯腰拎起水壶在给自己倒水,做得极其自然。
他叹息一声,不敢看得太明显,若是街上遇见的平常女子还能靠点手段,他不敢得罪在这颇负盛名的青云道观,可惜地收敛了视线,笑着拱手绕过屏风去瞧他新娶的夫人。
辛云容耸着鼻子,闻到一股脂粉香气,她也不知晓这些气味大多来自青楼这些地方,偷偷地和俞济说这气味不好闻,小道士也没这样的经验,将自己随身携带的药囊塞给她:“闻闻这个。”
孟鸿卓听见声响偏过头就瞧见表妹低着头抱着那个药囊凑到鼻尖用力闻,他的师弟似乎能帮到她而感到高兴,或许是知道这样做有些不合体统,只腼腆地挠了挠后脑勺。
耳根都红了。
孟鸿卓收回视线,抿了一口茶。
就连云容都能闻到的脂粉气,被林员外拥入怀中的林夫人又怎么可能闻不到。
林员外就过来例常询问了两句,再三警告拂冬好好服侍夫人,抚摸林夫人尚且平坦的小腹,又说了几句悄悄话便离开了。
林夫人轻声吩咐拂冬替她找些干净衣物,她现在就要换。
在此之前,拂冬借着夫人要休息的借口委婉提醒他们离开,孟鸿卓耳力好,俞济每日练体自然也不差,他们权当没听见林夫人冷淡话语里透露出对林员外的不满,退出了正房。
如今还是白日,倒也不怕那女鬼会来,便回了安排好的厢房里商量接下来的事情该如何处理。
他们不能再这样耽误时间了。
根据张婆子的话来讲,之前那位姓元的林夫人脾性极好,连外室都能忍痛接进府中,只为了给他的丈夫留下一个孩子。
可惜最后还是被那两个人逼死了。
这宅子里的下人在出事后大换血,只剩下一个张婆子和管家知晓那些事情,管家是林员外的心腹自然是不会赶出去,但张婆子为什么会被允许留下?
或许是张婆子和之前的林夫人关系密切,林员外怕她说出去……
但这也不过是猜测。
女鬼到底是谁他们也说不准,林夫人或者是小产而死的外室,甚至是其他人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