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的衣裳简单,一身做下来,下午就可以取。鸳鸯给客人递过去,客人取出来瞧了瞧,实在太满意,喜不能禁走了。
如此得了空,梅娘思来想去,决计还是得上一趟秦家。
她想要叫如意给孩子量一量身体,天气热了,得给孩子做两身衣服。
梅娘掸了掸膝盖上的碎线头起身,打了一把油纸伞出门。
长街烟雨朦胧。
然而这厢半道上,王大娘来抓住了她,行色匆匆地道:“梅娘,你赶紧去看看温道长吧。”
“怎么回事?”
每月恨真在酒铺都有一笔赊账,昨天是她还清赊账的日子,王大娘见她迟迟不来,今日便上门看望,只看见人已经稀里糊涂发起了烧来。
因为过往的恨事,恨真没有与邻里来往的习惯,自没有被其他人发现。而梅娘又因为上回风生的事也不怎么同她来往,王大娘戚戚说:“她孤家寡人一个,只怕烧死了也没人知道。”
梅娘来到她的门前,抬手半晌,却不知如何下手。
其实不能说不来往,梅娘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屋内躺在榻上的人感受到门外驻足的脚步,睁开了眼,定定看去那个方向。
雨水淅沥,良晌,门外的脚步适才微动。
门吱嘎被推开,梅娘袅袅地进来。
恨真见状,十分艰难地撑着手掌起身,瘦弱的肩膀微垂。她直直地凝视着她,梅娘却垂首避而不见,恨真步步追寻,却见这人到了面前适才犹豫地看她,“听王大娘说你病了,我买了两贴药,给你煮了。”
“我没病。”
“那王大娘说、”
“装的。”恨真道,眼见梅娘眸色微嗔,她却依然面不改色,“我就想看看你愿不愿意来见我。”她掀开被子下床,趿拉着鞋上前,“看来姐姐也不如我想的那般狠心。”
“你、”梅娘气极,却又不好发怒,只能咽回去,实在无奈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恨真啊……”
说到头她与恨真无仇无怨,但是因为风生的缘故,经历了那种事,真要毫无顾忌是不可能的。
“梅娘,你我也算是有十几年的交情了,你当真要为了那个人跟我生分么?”恨真哀怜地牵住她的手腕,手指碰到了微凉的镯身,梅娘却被烫了似的当即将手抽回来,恨真面色一沉,“你是不是不愿和我来往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梅娘欲言又止,“恨真,你要杀她,教我如何跟你来往?”
“我什么杀不得她?她是个恶贯满盈的妖怪,梅娘,你竟不顾道义也如此护着她?”
“她怎么就恶贯满盈了?”梅娘怫然抬目,“她分明没有做任何恶事!”
“那我要说她残害秦家,夺了秦雍的舍呢?”恨真厉色慢条斯理道,“你还觉得她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