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莹雪却从衣袖里拿出了一只狼毫笔,姣美的脸上尽是真挚的笑意:“你送的这只笔,我很喜欢,只可惜,我不识得字。”
墨书险些被莹雪皎若三春的笑容迷了眼,稳了稳自己的气息后,方才正色道:“莹雪姑娘,这支笔不是我的。”
莹雪笑意一僵,随后脸上便浮现了几分难堪之色,她收回了自己的狼毫,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那…是我误会你了。”
墨书眼瞧着莹雪如此失落,顿时也有些手足无措,他只对着莹雪作了个揖,嘴上道:“若是莹雪姑娘不嫌弃,可否将这狼毫赠于我?我似乎在哪里瞧见过这只笔。”
莹雪见他神色真挚不似作伪,便将狼毫铺平在自己的掌心,等墨书接过这只狼毫后,才问道:“莫非你也喜欢写字?”
墨书失笑,仔细观摩了一阵这只狼毫后,才肃容说道:“我只怕这上头放了些不干净的东西。”
莹雪一怔,心中涌上些惊惧之意。
“若是你一人单独在府里待着,可不能往偏僻的地方去。”墨书郑重其事地说完这番话后,又温声说道:“多谢你送来的膏药。”
莹雪抬头,恰好撞见墨书揣着关怀之意的透亮眸子,她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双颊如腾云偎霞般嫣红一片。
“是我要多谢你才对。”莹雪声音微若蚊蝇,她正要问一问墨书的伤势时,不远处替她放风的婆子已出声阻拦。
“莹雪姑娘,大小姐起身了。”
莹雪只得将话生生咽了回去,瞧了墨书一眼后,便小跑着回了向晚阁。
墨书拿着手上的狼毫,目送着莹雪的背影离去。
一切收拾妥当后,莹雪便跟在冬至身后上了一辆仆妇丫鬟们专用的素帷马车。
一路上,莹雪心里念着狼毫与墨书,又忖度着墨书话里的含义,颇有些心不在焉。
墨书话中有话,自己并非愚笨之人,明白他是要自己多多小心二少爷的意思。
可她只是个人微言轻的奴婢,已是被前头的事吓得只敢躲在向晚阁中,若是二少爷存了心要找茬,自己能怎么办吗?
莹雪脑海中闪过了大小姐的音容笑貌,连带着忆起了那日水榭中二少爷待大小姐那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兴许,自己该去求一求大小姐才是。
莹雪又极快地否定了自己这个念头,自己说到底不过是个奴婢罢了,大小姐还能弃了自己的胞弟,帮自己这个丫鬟不成?
如今之计,便只有靠自己了。
“莹雪,你怎得一直在发呆?”倚靠在莹雪身旁的冬至戳了戳她的细腰后说道,立时便打断了莹雪的深思。
莹雪拢回思绪,随意搪塞了几句后,便又沉默了起来。
冬至只好将袖袋中的瓷瓶放在了她的手心,嘴上不忘说道:“这东西,你可要好生拿着。”
手掌心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莹雪低头一看,却见冬至将一白色瓷瓶放在了自己的手心,她拧开瓶盖,一阵桃香扑鼻而来。
“这是桃汁?”莹雪反问道。
冬至眼神闪烁,便笑着说道:“咱们大小姐和安平侯家的嫡女可是闺中的手帕交,一会儿去了镇国公府上,大小姐要替镇国公夫人办个流水席,那安平侯家的小姐是个爱羞的,不爱喝茶水,只喜欢喝这点桃汁嵌水,倒时你去支起的棚架帮忙,认准了一坎雕着梨花的玉杯,那便是安平侯嫡女常用的杯子,将这桃汁放进去便是了。”
莹雪愣在了原地,望着冬至平淡无波的脸庞,心里升起了一股深深的嫌恶之感。
明明是害人的把戏,却要担了这等名头来做掩饰。
直至这时,莹雪才明白大小姐带自己来镇国公府上的用意,一是自己眼生,偷摸着做这阴损的事儿尚且不会让人怀疑到她身上去,二是自己是家生子,即便东窗事发,为了家人也不得不将罪责揽到自己身上去。
原来如此。
莹雪捏着那瓷瓶的手微微收紧,心中泛起了惊涛骇浪,面上却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样子。
“原是这样,莹雪知道了。”她缓缓开口道。
冬至被她明镜般的眼神一盯,生出了许多不自在来,她干笑了两声,只与莹雪说起了镇国公府上的人情世故。
“镇国公夫人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长子便是如今的世子爷,世子爷可文韬武略样样精通,如今正在御前当差,可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冬至的眼里尽是与荣有焉的自得。
第12章 初遇 “这桃汁喝下去,也能害了人性命……
莹雪却未接茬,只在一旁静静聆听,并未出声。
冬至自顾自地说道:“长子这般成器,连带着底下的二爷与三爷也卯足了劲地上进,如今也得了两个好差事。”
说话间,马车已行到了镇国公府前的两座石狮子前。
冬至止住了话头,连忙携着莹雪下了马车。
一群仆妇丫鬟们簇拥着黄氏与刘婉晴走到镇国公府的正门前,立时便有一个墨衣男子迎了上来,嘴里说道:“云萧见过刘夫人。”
黄氏笑得合不拢嘴,只说道:“二公子还是这般客气。”与傅云萧寒暄了几句后,便由镇国公府的管事婆子领着迈进正门。
一路上,莹雪皆垂头跟在冬至身后行走,绕过九曲十八拐的行廊后,方才来到一处视野开阔的花厅。
花厅内皆是莺言笑语声,莹雪抬头一瞧,满屋内坐满了珠翠遍头的贵妇小姐,随着黄氏与刘婉晴的现身,众人的视线皆聚拢在花厅门口。
黄氏早习惯了这样的热切的打量目光,巧笑着拢了拢自己的飘袖后,便走进花厅中央,与上首的镇国公夫人沈氏问好起来。
刘婉晴则缀在黄氏身后,半垂着头,俨然一副羞涩的闺秀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