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
“押下去。”
段侯府卫兵,没有再给陈麒说话的机会。
老仆一直忐忑不安守在廊下,见陈麒被拖出,立刻冲进堂内,看到段侯扶案而立,明显有些异样的身影,担忧问:“侯爷怎么了?”
老仆近前,就见铺着淡青锦缎的案面上,竟溅了一大口乌血。
段侯面色苍白,扶案的手指,泛着惨白。
老仆大惊:“侯爷!”
段侯闭目,面孔雪白,如蒙了层寒夜的霜,道:“我段息月这一生,无愧天,无愧地,无愧椴国,唯一愧对的,只有那一缕骨血。这大概,就是上天对我最大的惩罚。”
老仆看到了段侯掌间几乎握不住的那封信。
他接过来,看过之后,亦遽然变色,不敢相信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他陡然想到了什么。
“五年前,五年前,难道是那一次么,怎么可能呀。”
段侯睁开眼,厉色看他:“哪一次?”
老仆跪了下去,哽咽道:“就是五年前,都城边上好几个县闹灾荒,许多流民涌入齐都,侯爷带着小公子一道,在城中设粥棚,给流民们施粥,有一日傍晚,老奴、老奴在排队的流民里看到了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和侯爷幼时实在太像了。老奴,老奴当时还以为他是找来了齐都,想和侯爷相认。侯爷当时好不容易才在齐都立稳脚跟,有了一个安稳的生活,忘记了那些痛苦往事,老奴担心,他的到来,会给侯爷带来危险,就、就瞒下了此事。”
“老奴真的不知道,他是从那个地方逃出来的,老奴若是知道,一定不会瞒着侯爷,私自做主……”
老仆泪流满面,哽咽不成声。
“这都是老奴的罪过。”
“老奴对不起侯爷。”
段侯一怔。
“你糊涂!糊涂至极!”
“你就算再为本侯好,也不能,不该那般对他。”
“可这又何尝只是你的错。”
段侯笑了声,笑声苍凉,回荡在空寂大堂。
“本侯推行衡平令,断律法,明是非,岂能连这一点是非都辨不出。”
“你有错,错的根源,终究在本侯。”
段侯胸腔震痛,吐出了第二口血。
老仆大惊失色,慌忙扶住段侯,要叫医官。段侯抬手止住他,道:“让段七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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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云关亦一片忙乱。
柳公焦灼立在一边,望着孟辉诊脉,不停问:“陛下究竟如何?”
自从昨日夜里,那个隋国太子过来了一趟,和陛下在室中说了不到一刻的话,陛下不知受了对方什么刺激,便吐血昏迷,至今未醒。
孟辉诊完脉,说是怒火攻心。
至于这怒从何来,除了那行事张狂的隋国太子,是无人知晓了。
孟辉收回手,道:“我再开两贴药方,今夜每隔一个时辰,便给陛下灌一次。”
柳公应是。
这时,宫人在外道:“太子殿下。”
江蕴一袭金衫,走了进来,问:“父皇如何了?”
柳公说了情况。
江蕴立在床边,望着床帐内,江帝昏迷中仍痛苦纠结的面容,好一会儿,道:“就按孟神医说的去做。”
“是。”
柳公忙去吩咐宫人。
江蕴没有在室中久待,回到居住的宫室内,等到半夜,仍不见帘幕外有任何动静,若有所思。
江蕴唤了公孙羊进来,吩咐:“你去对面隋军大营一趟,找徐桥徐将军,就说,孤有要事见他。”
公孙羊疑是听错:“徐桥?”
“你直接过去即可,他会明白孤的意思。”
公孙羊不敢再多问,领命退下。
夜色浓黑,几乎不见五指,这日子时左右,一支昼伏夜出的骑兵,也秘密抵达了齐国边境的雍城。
这些骑兵统一着齐兵兵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