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麒没有敢抬头直视对方,而是先行了大礼。
段侯负袖,平平开口:“陈麒,陈国二公子,如今在隋国担任右司马一职。”
“你千里迢迢来到齐都,就是为了告知本侯,有关江国太子的身世秘密?”
“你,掌握了什么秘密?”
这话一出,陈麒感觉,仿佛有一柄无形冷刃,横在了自己颈间。
陈麒没有退路,直接跪了下去。
正色道:“不瞒侯爷,在下如今已不在隋国任职。此次来齐都,就是为了投奔侯爷麾下,为齐国效力。”
“在下的确无意掌握了有关江国太子身世的重要秘密,只要将这个秘密公之于众,江国太子必将身败名裂。”
“侯爷与王上可不费一兵一卒,摧毁江国。”
段侯问:“身败名裂?”
“没错。”
在进入段侯府之前,陈麒其实还拿不准,段侯对于江国的态度,但此次江隋交战,齐国没有保持中立状态,而是发兵助隋国攻打江国,江齐两国,其实相当于间接结了仇。而他手中的秘密,正好可成为齐国攻击江国的重要把柄。
而今日段侯肯深夜接见他,果然也是因为那桩秘密的缘故。
陈麒信心更足了些。
道:“此秘密,涉及江国,亦涉及齐国。”
“甚至可证明,如今那个江国太子江容与,根本不是真正的江容与,而是其他人冒充。”
“真正的江国太子,很可能在五年前,已经死了。”
此言太过惊人。
堂中陷入死寂,冷风穿堂而入,靠近门的一盏烛火剧烈晃动了下,险些熄灭。
陈麒跪在地上,听到了脚步声。
紧接着,一片绣着银线的黑色衣摆出现在了他眼底。
“抬起头。”
上方人道。
语调不高,却不怒自威。
陈麒依言抬头,看清上方人面容,微微一愣。
那是一个极高挑俊美的男子,一袭华贵墨裳,袖口、衣摆分别用金银线绣着兰花图案,金银交织,正如他高贵风仪一般。
陈麒罕少见位高权重者,还能有此风度。
段侯问:“你可知,妄议一大国太子血脉,是何罪过?”
头顶似有暴雪压下。
陈麒额角淌下一缕汗。
他顶着这千钧压力,道:“在下没有妄言,而有确凿证据。”
段侯目光沉沉不动,如凝了冰。
陈麒迅速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双手呈上:“这是已故江国内官郑贤临死前书写,其中提供了江国太子血脉耻辱的重要证据,请侯爷查阅。”
那是一封表皮已经泛黄的信,写满陈旧气息,封皮上空白,没有字。
段侯默了默,接过信,展开翻阅。
陈麒在下道:“依信中所言,江国太子十一岁那年,随江帝入山围猎,遭遇刺客,江帝偏宠楚王,在刺客袭来时,集中所有兵力去救楚王,江国太子被刺客掳走,失踪整整三年。这三年,江帝对外宣称太子生病,其实,江国太子根本没有在宫中,而是——而是入了青雀台!郑贤提到,他曾在江国王宫,无意看见,江国太子的后腰之上,有一个奴字印,那是只有青雀台坤君才有的印记。”
“此事只有两种可能,或者,三年后回到江国的江国太子,是青雀台坤君假冒,或者,江国太子,真的曾入青雀台,沦为坤君,曾被当娈童调.教了三年。”
“无论是哪一种,如今那个江容与,青雀台坤君身份,确证无疑。”
陈麒陈述完,段侯也阅完了信。
段侯身形微微一晃,握信的手,也几不可察地颤了下。
他面上不显,问:“信中内容,可确实?”
“千真万确,绝无虚言。”
段侯行至案边,抬了下手。
数名甲兵迅速涌入,将陈麒押了起来。
陈麒大惊,不解道:“侯爷何故如此!”
段侯背对他,捏着信,声音寒彻骨:“你可知,单凭这一封信,足够本侯将你千刀万剐。”
陈麒一愣。
脑中嗡嗡震响,不明白事情到底哪里出了差错。
这样大的一桩辛秘,为何段侯看了,会是这般反应?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纠葛么?难道,齐国已经与江国暗中结盟?
陈麒终于露出了惊惶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