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看,那好像是太子府的马车。”
一辆低调华丽的马车内,侍从忽指着窗外,朝正襟危坐的颜齐道。
颜齐本在专心默写文章,闻言,笔尖顿了下,顺着仆从所指望去,果见前方不远,一队身披玄甲、腰挎弯刀的骑兵正紧护着一辆玄色宝盖的马车,停驻在道旁。
显然也是因为拥堵堵在了此处。
上过战场的兵,通身凛冽刚猛之气,根本不是普通侍卫能比。何况青狼营威名在外,是可令小儿止啼一般的存在。前后车驾知道那是太子府的马车,都识趣的避开一段距离。
仆从奇怪:“太子殿下不是骑马跟随御驾一起出发么,怎么太子府的马车也过来了?殿下还未娶妃,应当没有家眷的呀。”
颜齐视线顿了下,道:“殿下自然有殿下的安排。”
仆从眼珠一转:“要不属下去前头给公子讨些水喝?”
颜齐没有说话。
仆从已会意,推开车门悄然走下,来到太子府的车驾前,恭敬道:“小人是颜相府中的仆从,方才出门急,忘了带水,能否向殿下讨杯水,给我家公子饮用?”
嵇安和高恭立在最前面。
两人对视一眼,嵇安道:“殿下并不在,此事需要请示我家公子,请稍等。”
仆从伸长脖子张望,就见嵇安转身走到车门前,弯腰说了句什么,不多时,车门打开一角,里面伸出一只白皙如玉的手。
将一盏清水递给了嵇安。
春日明媚,车厢内却是昏暗的,仆从离得远,只能看到了一个隐约的清雅侧影。然而只是惊鸿一瞥,也足以让人惊艳。
仆从千恩万谢接过水,回到颜府车中,同颜齐禀:“属下已经打探清楚了,车中坐的并不是太子殿下,而是一位年轻的小郎君。太子府的两位管家都很恭敬的称他为‘公子’。”
仆从把讨到的水放到一边。
因知道公子并不会饮用外来水。
颜齐愣了下,点头,道:“我知道了。”
**
午后马车正式抵达曲水行宫。
嵇安和高恭领着宫人搬运物品,收拾房间,十方和樊七则检查附近地形,顺便安排布防。
曲水行宫很大,光宫室就有上百间,每间宫室又分隔出两三个小间,足够容纳数百人同时居住。
隋衡贵为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有单独的居所。其他皇子公主除已成人的二皇子、三皇子,都跟着隋帝和颜皇后一道住在栖霞殿。
嵇安高恭办事利落,很快将宫室收拾妥帖。
江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书箱,坐下没多久,隋衡就进来了。因为要骑马随驾,他今日并未如平日一般,锦袍玉带,而是穿着一身玄甲,乌发高束,矫健利落,显得人更高腿更长,也更英俊潇洒,气势凛冽逼人了。
江蕴还是一贯的轻袍缓带。
隋衡直接从后把人搂在怀里,问:“如何?这一路可还适应?”
他玄甲冰凉坚硬,硌得江蕴有些疼,且这般锋芒毕露的时候,更像一头攻击力十足的狼了。江蕴点头:“还好。”
“那就行。”
隋衡低头,在小情人玉白剔透的脸颊上吻了下,道:“先让嵇安伺候你吃点东西,等晚些时候,孤再来接你一道赴宴。”
江蕴乖顺点头。
知道春日宴和流觞宴的日程不大相同,第一天先游玩宴饮,第二天才正式开始比试。
隋衡:“你也亲孤一下。”
江蕴皱眉看他。
大白天的,又为难他。
隋衡挑眉:“要是不亲,孤就把人抱出去,当着所有宾客的面亲你。”
江蕴无奈,只能扭过去,环住他颈,在他一侧颊上同样来了下。最后被他挑三拣四,亲了足足三下才罢休。
“这才乖。”
隋衡飨足地摸了摸脸,满意离开。
宴会在晚上举行,到了傍晚时分,隋衡果然回来,带着江蕴一道出了殿,往举行宴会的地方走去。
晚宴直接临着曲水,露天举行。
隋国君臣坐在前面,包括江南五国在内,所有下属国的国主和公卿都坐在后半截。江蕴看到很多熟悉面孔,姜国国主姜玉屏和年迈的陈国国主也不远千里,亲自赶赴陈都参与,洛国、卫国和云国则是世子领着各自公卿。
陈麒并未和陈国国主待在一处,而是坐在太子府一众幕僚中间,旁边还有徐桥等青狼营主要将领。
隋国那边,即墨清雨、颜冰、韩笑三位宰执悉数在场,即墨清雨坐在左首第一,颜冰坐在右首第一,两人隔空相对,身后跟着各自弟子门生,泾渭分明,正如平日在朝堂上针锋相对的架势一般。
只是颜冰身后是浩浩荡荡两排身着颜氏家族服饰的颜氏子弟,他们或是名满天下的大才子,或是在朝中担任重要职位的肱股之臣。
即墨清雨身后只跟着十数名亲传弟子,他们统一的青巾素服。
虽然人少,但也无人敢轻视即墨清雨的地位与影响力。这个时代以左为尊,隋朝设左右两相,严格讲,左相即墨清雨的地位是要高于右相颜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