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而言之,就是她不信任谢家,害怕谢家干倒九幽教后坐大。
“若是再添上*道呢?”——咱们三家瓜分胜利果实,你总该放心了吧。
不管叶舒是放心还是不放心,她都不能接这个话茬,于是把袖一摆:“恕我不得不谨慎。”
谢琰也不失望:“也罢,若阿舒你考虑清楚了,可随时来寻我。”
叶舒见他似乎要走,不由暗地里松了口气。发病的谢琰难以招架,不发病的谢琰,那双眼睛里的幽光也慑人的紧。
谢琰忽然转过身:“对了,阿舒可切莫对我放下心来,我可是依旧要杀你的。”
叶舒不由扶额:“你还想不想好好合作了……”哪有前脚邀请人家狼狈为奸,后脚就放话要杀别人的。
“自然是想的。”谢琰伸指在唇上点了点,又指了指叶舒的耳垂,“但我更想亲近阿舒你。”
叶舒:“……”
妈蛋,这家伙绝壁又发病了。
谢琰一路飘然远去,到了离潇山百里远的地方,云端之上,停着一座飞宫。
他上的飞宫,就有修士迎了过来:“真人,如何?”
谢琰也不答话,径直负手在甲板上默了片刻,方才微微一笑:“事情成与不成,都在两可之间。”
“那……”
谢琰斜睨了那修士一眼:“你担心的什么,成还是不成,我们又没有损失。”
“可是,这次出手的是少华派,若他们真杀了叶舒,得到钥匙……”
“你不懂,少华派得到了钥匙,恐怕会更乐于对付九幽教。那人野心勃勃,既知韩景手中有宝,怎会不出手抢夺。他再是厉害,也不得不与我谢家合作。”
但是叶舒就不然了,谢琰看的出来,只要韩景不上门找茬,短期内,叶舒是不打算出手的。
所以,他才只对叶舒说,要杀叶舒的是玄真教。其实这话也没说错,少华派与玄真教合谋,出手的是他们,打的旗号依旧是玄真教。
修士不解:“既然如此,真人又何必提醒叶舒。”安心等着她被少华派杀了不就结了?
谢琰幽幽一叹:“她若是被杀,我心有不舍啊。既盼着她死,又不忍见她死在别人的手里。”他口中说着如此毛骨悚然的话,面上却情意恳切,“罢了罢了,还是快些走吧。若离的近了,我怕自己会忍不住去救上一救。”
修士早知自家这位真人是个疯子,习以为常地道:“晚辈这就下令回山。”
“且慢。”谢琰忽然制止了他,“若是阿舒死于少华派之手,那她的尸骨怎么办?”
“呃,自有潇真派的人收殓……”
“不行。”谢琰思索了片刻,“我得在一旁守着,趁机把她的尸骨抢过来。”
“真人,这个……恐怕不太好吧……”
但谢琰却好似没听到他的话,自顾自认真考虑了起来:“你说,我是把阿舒烧成骨灰贴身带着,还是将尸体封存起来,日日相对?”
“……真人您高兴就好。”
“还是烧一半留一半吧,就这么决定了。”
☆、134|4.31城|家
玄阳城内,昔日热闹繁华的城市如今已见颓败。随着玄真教的地盘逐渐丢失,玄真教只得将自家的大本营搬到这个离战场还不算太近的地方。城中到处都是修士,多半面露惶色,还有些鬼祟之徒。
百姓们对这个昔日的仙教也再不复崇敬之情,往日家中供奉的玄真大帝神像被请出了门,到处的道观也香火冷清。
顾浚冷眼看着,无论玄真教再如何折腾,怕是也恢复不到往昔盛况了。运气若是好点,还能继续做个势力尚可的门派。运气若是不好,就是灭门之祸。
他离开潇山后,一路游历,不知不觉中,就到了这玄阳城。
此时距离他与叶舒抵达宣吴洲已过去两年辰光,对修士来说,这是再短暂不过的时间。如今回忆起来,却恍如隔世。
苏于霜传讯于顾浚,她不曾劝顾浚回山,只是言称眼下局势混乱,顾浚孤身在外,要加倍小心。贺显写了好几封飞书,虽未明言,倒是盼着他回去的。
只有那个人,连只言片语也不曾有。
顾浚不由苦笑,自己这又是怄的什么气呢。难道自己说了,师父就必要应?他心中也明白,若是叶舒无意,自己也并不能怨怪她。
到底伤心的,是她连那句话都不肯听吧。所有的忐忑、勇气与鼓舞,都在那轻轻一推间,烟消云散。
他倚在茶楼边的矮栏上,恍惚忆起刚拜叶舒为师时的光景。那时他已十六岁了,叶舒却总拿他当小孩子。
这个师父为人不靠谱,性子粗疏又放诞,与其说是叶舒照顾他,不如说是他一直跟在叶舒身后收拾烂摊子。一开始,顾浚打心眼里是不愿意拜叶舒为师的。只是木已成舟,他素来又是个重诺守信之人,只能一心跟随。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再也不愿离开那人了呢?
或许是她醉酒后走路打跌,却依然不忘记给自己带一份点心回去。或许是她又忽悠来什么法器了,总是把最好的那个给自己。
顾浚还记得,那时候叶舒不过是个练气修士,又要带着修为被废的自己。两人东躲西藏,生怕被聂家的人找到。及至后来又因为顾浚惹来种种麻烦,但叶舒从未抱怨过一句。
“收了你当徒弟,麻烦我扛了,好处也得我得嘛。”他那个吊儿郎当的师父坐在树杈上,眼中的笑意好似流光,几乎要将人的一颗心融成蜂糖。
但顾浚知道,她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
世人都道,叶舒嘴上说的好听,等到霍经纬回来了,就会把害霍家灭门的重宝交还于他。但霍经纬下落不明,说不定早死了。顾浚又是她徒弟,要看她的脸色的过活。霍家的东西,恐怕早就姓了叶。
叶舒从不为此辩驳,若有人问那东西是不是在叶舒手中,她也只是淡笑不语,只当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