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罩有八个角,需要分别去屋顶和地面手动摇杆,海浪随着风时不时扑来。程斯言刚想去二楼,可听到这一声声咆哮,有些放心不下顾若清。
她转而走向工具房,发现还有雨衣,便穿了一件,准备出去帮忙。
刚打开门,便被迎面而来的雨打湿了,风吹进鼻孔,差点让她窒息,左边的风罩已经被拉好,顾若清站在□□上,在摇屋顶的另一端。
要不要我帮忙?程斯言刚出口,声音就被淹没在风里,顾若清没有听见,她熟练地操作完,准备下来。
□□因为潮湿有些滑,顾若清还没踩到地便失足摔下了。
若清!程斯言恨自己没有来得及冲过去,□□随之倒下,砸在了顾若清脚踝。
她闷哼一声,抚着伤处,面露痛苦。程斯言的雨帽被吹掉,她顾不得满眼雨水,直接冲向顾若清,伸手想扶她:你怎么样?
不要碰我!顾若清忙摆手,即使站不起来,她也不让程斯言靠近,她的身体会不自觉地后移。
你脚受伤了,我扶你进去。程斯言被担心冲昏头脑,不管不顾地要去牵她,顾若清却突然撑着地面惊恐地后移,像逃命般,一边挥手一边呼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此时的她,与平时判若两人。
程斯言怔住在原地,狂风骤雨打在脸上很疼,可再疼也不如此刻的顾若清让人心疼。
她的手几乎抓进了沙子里,眸间浸湿的水,像极了哀求的泪水。
程斯言觉得自己被当成了猛兽,好似会将人生吞活剥。
向来无所畏惧的顾若清,怎么会害怕到这个程度?
顾若清的脚踝肉眼可见的红肿,程斯言束手无策,只得先将拐角的摇杆拉下,又在门口找了个拖把,递过来,我不碰你,你抓着这个起来,行吗?
程斯言与她保持一米的距离,顾若清望着她被雨淋得狼狈的模样,心逐渐变软。
雨水让视线变得模糊,程斯言朦朦胧胧地站在那,她突然没那么怕了。
如果这个不行,我再去找把椅子给你。程斯言全然不顾自己,只是很想把顾若清扶起来。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站。顾若清把拖把当成拐杖,支起身体,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程斯言站在边上,让顾若清走在前面,自己稍后,防止她摔倒。
顾若清费劲九牛二虎之力回到家里,已是筋疲力尽。程斯言也冻得嘴唇发紫,她本就怕冷,刚进门就开始狂打喷嚏。
你去201洗洗休息吧。
那你呢?程斯言嗅了嗅鼻子,不禁哆嗦了几下。
我去另一间洗。顾若清看起来心力交瘁,对她来说,每想起一次过往,就是一次凌迟。
那你自己小心点,要不叫你姐姐下来照顾你?
不用,她身体不好,可能已经休息了。顾若清咬牙坚持,程斯言不好多说,只是变得心事重重。
顾若清担惊受恐的模样总会时不时闯入她脑海,不经意间就被搅乱了思绪。
二楼西侧,凌陌语无伦次地说了很多话。
洺洺,好像是我害了妈妈,我不该乱跑的。她想起了一些可怕的画面,却无法拼凑完整,只是深刻的愧疚感,让她痛苦万分。
你别乱说,先休息。季茗帮她掖了掖被子,凌陌拉住她,虚弱地说:我妈妈在我六岁那年去世了。
我知道,你跟我说过,你忘了吗?
好像是跟你说过,但是我想不起来她是怎么过世的,好像是被什么砸死了,是为了保护我...为了...凌陌头痛欲裂,拼命地拍打额头,季茗忙抓住她的手:好了好了,想不起来别想了,也许睡会就好了。
原来她也不曾真正触及到凌陌的心房,她从来不知道凌陌这段过往。
凭什么怪她呢,凭什么怪她当初不承认这段关系,凭什么怪她不懂自己,凭什么缺失母爱的孩子不能对感情迷茫,对未来彷徨。
其实她们都一样,失去很多。
她失去父爱和童年,凌陌失去母爱和记忆。
洺洺,你抱着我睡,就像以前那样,好吗?凌陌感觉身体不适,她需要季茗的怀抱,她想还和从前那样,遇到雷雨天气可以钻进充满安全感的怀里。
季茗没有拒绝,直接褪去衣服和外裤,钻进被子里,她将凌陌揽进怀里,紧紧抱着。
凌陌窝在她的臂弯里,不觉间眼泪从脸颊滑过。
也许是意识薄弱,也许是努力回忆累了,凌陌很快就疲惫地昏睡过去,季茗手被压麻也没动,只觉得凌陌身子在发热。
不会又发烧了吧?季茗抵住她的额头,温度异常,凭她的自觉和经验,这个热度恐怕接近38度了。
她从被子出来,穿好衣服,给凌陌做了一次物理降温。
观察一会,她又打开暖气,希望凌陌能出身汗。
凌陌的纤弱,更甚从前,今天更像是被吓的。三天两头生病已是常态,季茗照顾人的经验,就是被她培养出来的。
只是,她六岁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季茗想知道,而唯一知道答案的,也许是程斯言。
季茗想去询问,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东侧传来碗打碎的声音。
她忙走过去,推门而入,发现一碗滚烫的姜茶泼在地上,还冒着淡淡的热气,而顾若清和程斯言正在尴尬的对望。
作者有话要说:我写她们心力交瘁,自己也如此
其他不知道说什么了,大家晚安,周末愉快
第33章 试着打开心扉
程斯言受了风寒, 顾若清洗完就去弄了碗姜茶,见她可怜兮兮,就想送到床边。程斯言受宠若惊,想伸手来取, 接碗时不慎碰到了顾若清指尖。
突如其来的近距离接触, 让顾若清胆寒地后退一步, 她们都以为对方拿稳了, 结果手一松,滚烫的姜茶碗掉落在地。
溅起的水滴,烫到了程斯言的脚背,起了几个小红点。
一个脚踝伤了,一个脚背烫了, 季茗望着二人,无奈地摇头:坐着吧都。她伸手, 顾若清很自然地搭着她坐到床边。
季茗碰你就没问题, 我碰你一下跟扎你似的, 至于吗?还给我烫成这样。程斯言心疼地看了看脚背,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为了帮人狼狈不堪, 想关心人,被拒之千里, 顾若清就差踹她了。
我们认识三十年了, 一直在一起,能一样吗?顾若清脚踝红肿, 说话有气无力。
程斯言莫名有点心塞:人跟人的相遇不能以时间来算,夫妻和情侣也不是一开始就认识的,最后还不是成为最亲密的枕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