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5)(1 / 2)

那我就放心了,如果顾总才见一次就讨厌我,那我可得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有问题了。程斯言的脚趟到水面,前后左右轻晃, 漾起一圈一圈的波纹,将她红色的倒影搅乱。

看来程总也不觉得自己会出问题。顾若清端着酒杯, 轻抿一口, 好似习惯了酒精的麻痹, 始终面不改色。

果然话里有话,程斯言笑道:愿闻其详。

顾若清拧眉:不觉得自己见客时满身烟臭味很失礼吗?

我臭?

竟然说她臭??

难不成一个老烟枪会香吗?

我每天晚上泡一个小时澡, 口鼻也都会做清洁,见人也喷香水, 不至于是您说的这样吧??程斯言觉得她言过其实, 纵然自己烟瘾难戒,也不至于像浑身散发着烟屎臭的男人那般恶心。

不好意思, 我对烟味敏感并且厌恶,所以我们保持距离比较好。顾若清习惯直来直往,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反感。

程斯言被她噎得无语,忍不住回嘴:可真是身在花中不知花香, 顾总身上从内而外散出的酒精味也没好闻到哪去。

所以我不是说了吗?离我远点最好。

不知道顾若清此时是不是故意为之,说完这句话便拿起酒瓶直饮。

程斯言轻笑: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充其量只是爱好不同,顾总何必要跟我相爱相杀呢?

相爱相杀?几十岁的人了,不是95后小年轻,说网络用语也请慎言吧。

她不想再无休止地纠缠下去,拿着东西往回走。

抱歉,我口不择言了。程斯言的抱歉可没有半点真诚,她忙站起身追过去,顾总,我可还没跟你谈正事呢?

我们的正事在天海已经谈完了。顾若清耷着拖鞋,衬衣角在腰腹扎了个结,身影被西去的阳光拉长,她背光而行,发髻下的后颈处,露出一朵骄阳似火的花儿,似玫瑰,似牡丹,似地狱之花。

顾若清纹身藏得很深,披发便能遮挡,若非平时闲来无事,遇到生活中的她。程斯言很难在这副看淡所有又好似憎恨一切的皮囊下,看到这个神秘的纹身。

有些人纹身为美观,为爱人,为遮丑,为时尚,顾若清又是因为什么呢?

十几座码头客栈,只有一叶清舟停止营业,程斯言在查到顾若敏时就知道这里,虽然店长是顾若敏,法人却是顾若清。

这是姐妹俩的小产业,是顾若清为了姐姐康养身体而做。虽没有赚钱,基本也做到了盈亏持平,她们从不在旅游旺季接客,因为顾若清讨厌人多,从不参与经营,多数时候自己都躲在楼上。

客栈装修古色古香,为了应景春节,特地贴了个福字,这个字应该是刚写不久,程斯言盲猜是出自顾若清之手。

来者是客,顾若清虽话不客气,还是心软没下逐客令。

毕竟程斯言还是清创大客户,也是季茗合作方,更是凌陌后妈。种种身份关系让她做事留了几分余地。

客栈布局明确,一楼餐厅茶吧,二三楼是客房,四楼为三间起居室,多出的延伸空间打造成了露台。

换个角度看风景,海天共成一色,霞光与百花交相辉映。这个世界安静得出尘,干净得像二次元。

走过再多地方,见过再多的风景,也不如这里。也许是因为这里的人,也许是因为程斯言的心态正潜移默化发生变化。

露台一隅,季茗正端坐桌旁,用电脑修照片。凌陌紧靠她身边,目光灼灼,甚至没能发现有人走近。

她的眼里只有季茗,程斯言第一次这么深刻地感受到凌陌的喜欢。

爱情,摸不着看不清,无法用言语形容,非亲身经历才能共情。

这是什么感觉?满心满眼装着另外一个人,每天牵肠挂肚地想着。

她好奇了,想窥探究竟。

风景宜人,美人相伴,幸福不过如此啊,我对这里都有点心动了。程斯言说话间习惯性地拿出电子烟,季茗和凌陌神同步地转头,连角度表情都差不多,各种状态开始情侣化。

她俩眼神很奇怪,没看自己,倒好像是在凝视别人,程斯言很疑惑地转头,被顾若清突如而来的冰冷气场吓一跳。

认字吗?程总,受不了您就回去,我这小庙容不下您这个大神。她说着指了指禁止吸烟的小木牌,虽然不起眼,但这个东西在客栈内随处可见。

这不是开放式空间吗,又不是室内。

在我的地方,就是不允许人抽烟,要么您下楼抽完再回来,我给你重新煮茶,要么就忍着。

电子烟没有那么浓的烟味,再说你不也时刻沾酒?

我喝酒不影响他人,你抽烟有害别人健康。

烟酒本一家,你以为你嗜酒比我抽烟好哪去?

好八百倍,再说这是我的地方,我说的就是规矩。

都说顾若清怼人不留情面,今儿程某人真是领教学习了,你说你这脾气改改,清创何至于才这么点项目?

不劳烦程总教我做事,顾某人志不在此,点头哈腰求合作,虚伪赔笑送钱的事我都干不出来。

程斯言笑着摇头:你一副跟钱作对的样子确实很酷,可惜不能当饭吃,生在这个环境,就应该按照规则走,何必自讨苦吃。

再苦的日子我都过过,没饭吃的生活我也经历过,我们这种人自然不能跟程总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千金小姐比,您穿金戴银,一身行装等于行走的人民币,而我们温饱足矣,经历不同,圈子不同,就不用勉强相融。

程斯言的心好似被什么狠狠戳了一下,这些稀松平常的话从顾若清的口中说出来,让她的同里心泛滥。

这该死的心疼是怎么回事?

氛围骤然凝重,程斯言竟被顾若清怼得无语凝噎,凌陌本来是想围观战火,想看程斯言的表情变化,毕竟她从没见过这个女人发火,一直没什么大喜大悲,好像活得无忧无虑,实则根本看不透。

季茗未曾多言,继续整里照片,偌大的露台,除了偶尔拂过的风,只有鼠标点击声。那些争执和拌嘴,左耳进右耳出,她虽表现出事不关己,可心情也因为顾若清的话有些沉重。

那些苦难的日子,是她们一起熬过来的,程斯言和凌陌不可能体会这种从没经历过的事,说起来云淡风轻,但对她和顾若清的影响,是一辈子。

楼下就听见你们吵吵闹闹,我做了拔丝香蕉和果茶点心,给客人尝尝吧。顾若敏端着托盘,笑脸盈盈走来,她刚过五十,竟已鬓角斑白,因为有慢性病,整个人气色都很暗淡。

即使如此,她依然透着质朴的真诚,在城里生活的这些年,她已然褪去了农村气质,多了几分韵味。

季茗的长相不似顾若敏,倒是顾若清跟姐姐有几分相像,只是年龄差和气质会给人一种母女的错觉。

谢谢阿姨,您别忙了,我们这是叙旧呢。凌陌爱屋及乌,对季茗的妈妈自带好感,也想亲近,她很热心地迎过去,您过来坐着吧。知道她身体不好,凌陌很想陪季茗好好照顾她,父亲家暴,身为妻子的她应该是第一受害人。

不用,我又不是七老八十,哪能一天到晚都坐着,这位一定是清清朋友,可真是年轻漂亮。顾若敏忍不住赞叹。

谢谢阿程斯言话没出口就停下了,叫阿姨恐怕不合适,自己就比她小十来岁,也会跌了辈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