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人劝发火的人:“随她去啦!以后不要理她就好,这么个蠢货。”
他们要是有她的条件,不管怎样过都不会搞成这样子。
那些搞闵运的老说什么阶层固化,其实也未必啦,因为再高的阶层都免不了有人蠢到作死,一路死到底。
但凡她有一点点脑袋,跑出来就老老实实地呆着呗,混个绿卡,打几年工,攒点钱。要是混不下去了再回国,又有钱又有外国人的身份,还怕在国内混不好吗?
条条大路都摆在她面前,随便怎么走,都是一片艳阳天。她好了,非要往坑里跳。蠢成这样也是一朵风姿摇曳的奇葩。
当真是人要作死,神都拦不住。
门口的人散去,世界又恢复死一般的沉寂,只有不识从棉被里缠出的啜泣声。
可惜眼泪这东西,能够打动的只有心疼你的人。
周秋萍现在就特别心疼。
看着沉默不语的卢小明,她的心都感觉被揪起来了。
高兴同志急得团团转,后悔死了。她把孩子带到美国来干啥?要玩迪士尼乐园,日本不也有吗?
最多再迟两天,她们从美国回去之后带他们去日本玩。
高女士一个劲儿地戳女儿,朝她努嘴使眼色,示意她:去啊,好歹跟孩子说说话,劝劝她。
要说小明啥都好,就是这孩子心思太重,什么不高兴的事都憋在心里。
这就是爹妈不在身边的小孩的通病啊,不敢给人添麻烦,什么时候都小心翼翼。
之前一段时间,他跟青青星星天天混在一起,个性已经活泼了很多。这下子,碰上那么个倒霉玩意儿,又要缩回头了。
周秋萍被阿妈戳的受不了,却死活不肯动弹。这老太太说的简单,要是这么好劝,你咋不自己去呢?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太自私了。
高兴同志狠狠地瞪女儿:养你一遭白养了,关键时候啥用场都派不上。
周秋萍又瞪回头:你不是说你吃的盐比我吃过的米还多吗?现在就是发挥你吃盐多的实力的时候了。
余成在旁边提醒了一句:“布达佩斯现在天亮了吧?要不打个电话给政委?”
周秋萍头痛:“你打吧。”
她怕她打的话会直接狠狠地骂一顿卢振军,都干了些什么屁事儿?搞成这个死德性。
可大家好歹现在还合伙做生意,她骂完了人把关系搞僵了,影响后面的合作。
原野公司还没拿到手呢。
她得理智,她得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周秋萍深吸一口气:“我去跟孩子说说。”
不用多想,儿女都是债,父母皆祸害。荣誉母慈子孝其实完全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多。痛恨父母的人多了去,更过分的也有,他这样的,当真不算最惨。
这种劝人模式实在谈不上高明。可人不就这样吗?好比较。看到自己不是最惨的,最惨的那个人还在拼命地咬牙扛着,他自己大概也能扛下去吧。
怎么办呢?做爹妈这种事不需要颁发许可证。完全是生物的本能,是人作为动物属性的一种延续。
周秋萍一路走一路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好不容易才脚步有千斤重,一步一步挪到了小孩子的房门前。
他们的住宿延续的还是在国内的模式。为了安全起见,彭阳和卢小明睡一间屋。
房里却传来了自家女儿的声音:“哥哥,哥哥拆,快点拆!”
周秋萍满头雾水,猜啥呢?大晚上的小朋友你不睡觉,还要人家猜谜语?
屋里传来了卢小明的声音:“maybe the stars ……love you, but the moon loves you……叔叔,这是什么?”
彭阳很苦恼,他的英语水平说不定还比不上小朋友呢。
“won't,也许星星不爱你,但是月亮爱你。”朱莉慢条斯理地帮他翻译。
周秋萍疑心他们在看英文书,一时间倒是踌躇,不想打扰了孩子。
星星焦急地否认:“我爱哥哥,星星爱哥哥的。你们冤枉星星。”
卢小明笑了,好脾气跟妹妹解释:“这纸条说的是天上的星星,不是我们星星。”
可星星小朋友特别固执:“星星就是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亮晶晶。”
周秋萍没憋住,噗嗤笑出了声。妈呀,她太不应该了,但她真扛不住自家古灵精怪的女儿。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朱莉过来开房门,周秋萍赶紧端正了颜色:“你们怎么还不睡觉啊?”
青青跟妈妈解释:“我们把幸运饼干都给哥哥,然后哥哥就是最幸运的人了。”
幸运饼干算是中餐馆的特色,明明是日本人先发明的,却莫名其妙在中餐馆发扬光大。
卢小明刚掰开了一块幸运饼干,周秋萍凑过去看:tomorrow is another beautiful day.
她点点头:“明天又是美好的一天,对,宝贝,我们都爱你。”
房门是开着的,高女士和余成都过来了。
周秋萍伸出手抱了抱卢小明,其他人也跟在后面一个个拥抱小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