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警觉的四下环顾,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原本平稳的大地忽然就开始颤动起来,伴随着草木剧烈摇摆的哗哗声,岩石和土地崩裂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方舟坚毅的脸颊猛然抽动了一下,他咬牙握紧了剑柄,警惕的盯着地面看了起来。
地脉动了。
☆、145|130.120.6.8
青衣于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到床铺正在轻微的震动。
她猛然惊醒,一睁眼就瞧见季琦仅披了件外衫背对着她坐在床沿上。
青衣还道她这是要起夜,不曾想她才张开嘴,背对她的季琦忽然一偏头,却是对着屋子的一角低声道:“可备妥了?”
深更半夜的,季琦这是在同谁说话?青衣隐约觉出不对来,连忙闭紧了嘴一动不动的假装自己未曾醒来。
“备妥了。”只听见一个男子压低了嗓子小心道,“大郎已经去了龙山寺,为防止妖物突袭,还特特留下了一干族人。我方才还去阿郎屋里瞧了瞧,书砚二人已将药给阿郎服下了。”
“很好。”季琦貌若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她忽然又转过身来。
慌忙闭眼的青衣屏住呼吸,紧张的心都快跳出来了。紧跟着她感到季琦用她那微凉的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又听到她如是道:“既生做了季厘国的人,就需为季厘国献身。过了今夜,你就能懂了。”
青衣心中大惊,怎的季琦说的话这般诡异,莫不是他们要弄出什么事情来?这会儿季琦拿手在她脸上来来回回的摸,弄得她一身毫毛都竖起来了。且她正在装睡,紧张的一口气险些憋不住,差点就露馅儿了。
幸亏季琦也貌似摸够了一般收回了手。
在季琦起身离开床铺的刹那,青衣猛出一口气,又偷偷掀开了眼帘瞧他们的动静。
那仆从悄无声息的走了,余下季琦在那里更衣。
身下的床铺震动的越发明显起来,外头也不时传来山崩地塌的轰鸣声。
这般大的动静,叫她想不醒都不行了。待到房间里的地面又裂开了一大条口子的时候,她只能佯装睡眼惺忪的被吵醒了。
“姑姑——”青衣哑声道,“好像地在动,是不是地脉又动了?”
“嗯。”季琦淡淡应了声,然后又笑道,“你快穿衣跟我来,温玉醒了。”
青衣惊疑不定的哦了声,连忙将外衣套上了。
去温玉房间的路上,遍地都是龟裂的裂缝,房屋树木慢慢坍塌的巨响声此起彼伏。因了雷腾这条新晋的真龙在,魑魅魍魉倒是不敢前来。
只是如今这样的情况,便是没有魑魅魍魉等妖物,在居所里的所有人只怕也逃不过。
青衣跟在季琦身后,一路快步去了温玉的房间。
温玉房外早已聚了好些人,其中有些个用绣了卐字的黄色发带将头发梳成了一根粗犷的长辫的精壮男子她看着略有些眼熟,想来就是她初来时见到的外出狩猎的人员。
这会儿这些男子正围着一只被架起的活妖磨刀,瞧着他们说说笑笑的悠哉模样,仿佛周围并没有天崩地陷一般。
青衣攥紧了衣袖,面上虽然绷得清冷,心里却是有些摸不到底。只能努力冷静,静观其变。
那些个族人一见到季琦与青衣,就很是憨厚的笑道:“哦,二娘和小娘子来了。那我们这便开始准备了。”
季琦笑着点了点头,随后就拉着青衣直奔屋里去。
青衣只来得及看到那些男子用了利刀飞快的在那妖怪脖子上划了一刀,紧跟着那犹带热气的妖血噗的一声就喷了出来。
临进门的青衣只觉脸颊一热,却是叫那飞溅的妖血溅到了,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同时抬手用袖子蹭了蹭脸。
“哎呀接好接好了,都接了多少次妖血了,你怎还是这么手笨。”一个男子一眼瞥见青衣抬袖捂脸,登时就反应过来,马上就抽了那笨手笨脚接妖血的同伴骂道,“血到处乱喷都溅到了小娘子了!”
“诶?我不是故意的。”被抽脑袋的男子也不恼,反一脸难为情的抓了抓头发嘀咕道,“小娘子别是生我的气了吧……”
来不及多听的青衣被急躁的季琦一气儿拉近了房门。
屋里也比外头强多少,只见满地都是零碎的妖怪尸首,地上的裂缝大的几乎能搁下一只脚,且还在不断的扩大中。
青衣掩着脸看着慵懒的倚在床边的温玉。也不知他用了什么药,先前那气息奄奄的模样竟是一丝儿都不见了。
“青衣。”温玉一见青衣,就对着青衣伸手微笑道,“过来。”
青衣见他笑容温和,一双琥珀色的眼眸在摇晃不已的灯光下流淌出淳洌的流光来,倒比那陈年酒酿的酒浆还来得醉人,便立即认出了他的身份来。
“阿兄。”她放下衣袖甚是乖巧的走到了温玉的跟前,当觉察到温玉伸手要摸她的脸时,她也是强忍住了避开的冲动,乖乖的任由温玉碰她。
“阿兄不过是睡了一觉,就把你吓得这般。”温玉以指为青衣擦去脸颊上残留的血迹,口中更是温声道,“回头阿兄多弄些好东西给你补补身子,脸色瞧起来有些苍白。”
他笑起来是那样温柔,他的手指也是那般温暖,青衣险些就要失神了。但当她瞧见温玉收回手,甚是优雅的将那点子从她面上蹭下来的血用舌尖舔走的时候,她马上就想起他的可怕之处来。
她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冷?”温玉见青衣发抖,便起身将自己身上披着的银丝卐纹外衫取下来盖在了青衣的身上。
青衣当真是叫他弄得又是感动又是怕的,半响才挤出个微笑谢道:“不冷了,谢谢阿兄。”
温玉闻言只是微笑,边上的小砚早已备好了新的外衫,温玉才扯下外衣的时候,他便已经抖开了另一件一模一样的银丝卐文复又披到了温玉的肩头。
“今晚可能会有些折腾。”温玉撩开肩头的长发将外衫扯紧,然后又伸手牵了青衣的手向外走去,“不过你莫要怕,只管在阿兄身边,有阿兄在,必不叫妖物伤了你。”
青衣银牙暗咬,暗道果然要出事。
几人一出房门,便有几个男子端了几碗犹冒热气的妖血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