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从没有一次想过,李管家会是他。
生日那晚之后,桃桃一度因为李三九不在了而不想活下去。
哪怕后来关风与告诉他李三九还活着,她也没有完全放心。
既然活着,为什么不来找她?
如果说从前是找不到她,可她现在已经是名扬天下的鸣钟人了,他不该不知道。
难道是那晚的毒酒给他留下了什么后遗症,他身体不好,所以无法见她?
桃桃总是会在夜里睡不着的时候产生这样悲观的想法。
可是他不仅没事,还一直用“李管家”这个名字萦绕在她的生活里。
在她逃离解剖楼之后来夜来香看她,刷到她在洗脚城门口跳舞的视频拿去给少爷告状,调查暗灵师与寂静寮的事通过金佑臣的嘴告诉她,去昆仑山上找到为关风与续命的虫子……
无处不在,却又偏偏不肯出现。
这一刻,桃桃一点都不激动了。
她用咬牙切齿的声音重复着金佑臣的话:“李管家?”
李三九敏锐地察觉到了少女的怒意。
他目光闪烁地游移开,落到昏迷不醒的关风与身上。
他冲过去,将关风与扶了起来,撕心裂肺的悲恸声像极了一个尽职尽责的好师父:“阿与,我那温顺,和善,不会随随便便打骂师父的好徒弟,你这是怎么了——???”
第205章
一手掌烈焰,一手掌碧涛。
蛮荒狱北的高山之上, 风格外寒峭。
弥烟罗站在山顶,望着苍茫大地。
头顶的天稠云密布,无数邪祟围绕着它的身体静静浮立。
在它的感知之中, 蛮荒狱入口处的邪祟即将冲破灵力网的束缚肆虐大地,只要它们一涌而出,申城的凡人与灵师, 绝无任何生还的机会, 而此时, 东方峡谷处却传来一丝令它无法忽视的、熟悉的血气。
经它身体分化而出的邪祟已经急不可待了,眼中流露着贪婪与食欲。
凛冽的风中传来了与邪祟截然不同的冰雪般纯粹的气息。
弥烟罗回头,在山崖之上看见了那个男人。
“我在桃桃的幻境中见到了你。”弥烟罗声音平静得如同和一个相识多年的老友交谈,“你果然没死。”
南宫尘:“只有你?”
“只有我。”弥烟罗抚摸着身旁邪祟的头颅, 将体内的邪气灌入, 它不断地创造着邪祟, “即使知道她是怎样一个人, 卑微讨好的外表之下掩藏着怎样卑劣的内心,我依然如她所愿, 打开了蛮荒狱的入口。”
“无论人与邪, 都不该有软肋,一旦有了, 所做的选择就由不得自己。”
“如果以我之身, 能换小玄一世安稳, 倒也不算坏。”
“世人都道修补十方炼狱之门后可以高枕无忧, 殊不知, 只有让炼狱的邪祟肆虐人间, 才会迎来灵师的盛世。”弥烟罗推开了手边的邪祟, 凝视着南宫尘, “为什么不阻止桃桃?”
南宫尘:“她不愿见苍生受苦。”
弥烟罗:“所以你宁愿她被当做棋子错付一生,宁愿她以身去试炼狱的熊熊烈火?”
南宫尘出现在山顶的并不是他的灵魂本身,而是一抹虚影。
他仰头望着蛮荒狱阴沉的天幕:“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弥烟罗:“你一念一动都逃不过它的眼,哪里来的另一条路?”
“十方炼狱之火永远不会烧到她的身上。”南宫尘声音平静,“天道之下,众生皆为蝼蚁,即便蝼蚁,也有为自己一搏的资格。弥烟罗,我不会插手你选的路,但如果你所选择的路伤到桃桃,那么你口中的小玄未必会安稳一生。”
他嗓音很轻,很柔,叫人如沐春风。
可弥烟罗不会真将他当作一阵春风,他之所以出现在这里,也不是来闲聊。
而是警告。
弥烟罗回头,目光望向了那充满着血气的东方。
那血的味道如此熟悉,令它揪心不已。
……
经这惊天动地的一喊,在场哪怕不认识的人也大约都明白了眼前这邋遢老头的身份。
——李三九,神仙坛上第二位。
当世仅次于寂静之主最强大的灵师,应桃桃的师父。
他在灵师界消失了一整年,突然出现在这,手里还拎着一瓶二锅头,属实叫人匪夷所思。
“桃桃的……师父?”金佑臣呆滞。
他从前虽然做出过在桃桃生日那天找人用热气球包围瞿山山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