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姑娘可知这附近有一户姓秦的人家?”
秦氏瞬间一愣,略带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不知公子找这户人家,是有什么事吗?”
“秦家与在下家中祖上有些渊源,后来秦家意外蒙冤搬至顺宁,在下此番路过,受家中所托,前来问候故人。”他目光坦然,丝毫不在意秦氏的语气。
秦氏松了一口气,暗叹了一声自己太过谨慎:“这秦家我知道,公子请随我来。”
而后,她就带着苏骏弘入了巷子,拐了两个弯之后,在一户简朴却整洁的院落前停住了脚。
岁宴眼看着二人进了门,趁着房门还没掩上,拉着一旁的祈佑就往里蹿。
接着就发现屋内的场景,当是已经过了好几个月。
此时的秦氏已然有了孕相,躺在床上神色有些哀愁,也不知是因为这胎怀得辛苦,还是为着旁的原因。
苏骏弘站在一边,一身即将出门的打扮,侧过身子看了眼秦氏,压低了嗓音哄道:“蓉娘,你好好在家安胎,最多不过一个月,我就回来了。”
“回皇城的路上颠簸,你怀相不好,我担心你路上出什么事,舍不得让你折腾。”
秦氏有些气短,说话断断续续的:“可是、可是……婚姻大事本该两家互相商议,我秦家若是没有一个人出面,岂不显得傲慢无礼?我本就与你逾了规矩礼制,如今更是连面都不露上一露,我怕、我怕你家……”
“蓉娘,你不必害怕,”苏骏弘倾身替她捻紧了被褥,宽慰道,“我祖父同你祖父有交情在,自是知道你家的情况,也会体谅你祖父祖母年纪大了腿脚不便,舟车劳顿怕是吃不消,不会在意这些的。”
“大夫说了,你平日里就是忧思过重,才导致身子不好的。你只管安心在家等着我回来就好。”
秦氏点了点头,心道自己果然是太爱杞人忧天了。
“好,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在家等你回来娶我的。”
兴许是分离在即,秦氏少有的鼓起了勇气诉情思:“我、我等你回来……不用八抬大轿,只要能当你的妻子和你长相厮守,我就满足了。”
被情爱蒙蔽了双眼的秦氏,自是没见到苏骏弘在那一瞬间僵住了身子。
秦氏在家中等了大半个月,没有等到日思夜想的情郎,却等来了一个陌生的女子。
“你就是秦蓉?”来人轻嗤了一声,“也不过如此嘛。”
虽然秦氏一向的原则是与人为善,但瞧着来人的意图并非好意,也忍不住冷了语气问道:“敢问这位……”
她抬头看了一眼女子的发髻,继续说道:“敢问这位夫人,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女子堂而皇之地坐上了主位,语气里满是不屑:“我听说秦家祖上是出过帝师的,怎么会教出如此败坏门风的后代?”
秦氏被说得哑口无言,下意识护着肚子,脸色变得煞白。
“这位夫人,我秦家的门风再怎么样,也轮不到陌生人登堂入室来教育吧?”
女子冷着脸笑出声,声音和她那被精心呵护过的指甲一样尖利。
“陌生人?怎么,你秦蓉勾引有妇之夫的时候,都不去打听打听,以后自己要伺候的当家主母是谁吗?”
秦氏顿时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整个人抖如筛子,不可置信地反问道:“有妇之夫?”
“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女子睨了她一眼,“我是户部侍郎家的嫡女段雅宁,我姐姐是宫里的妃子,日后若是诞下了皇子,那我可就是皇亲国戚了,犯得着来这破地方骗你一个家道中落的贫家女?”
“不、不是这样的,他明明,明明跟我说他尚未娶妻……”秦氏瞬间像是丢了魂儿似的,跌坐在地上。
而后,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挣扎着起身,嘴里不住地呢喃着:“苏……苏骏弘在哪,我要见他,我要他跟我当面说清楚。”
肚子上传来的阵阵抽痛让秦氏额头上的汗如雨滴般往下落,两股战战似是要拖不起她那沉重的身子。
“你别妄想了,骏弘他还呆在皇城苏家呢,怎么可能会来见你。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今天来,就是骏弘和苏家所有人的意思,我是来帮骏弘,帮苏家处理掉这个麻烦的。”
“你和你肚子里的那个孽种,不过是骏弘失意时犯下的错误,是他人生中的一个败笔,苏家没有一个人在期待着你们,反而视你们为耻辱,恨不得你们从此在这个世间上消失。”
“你要是识趣的话,就乖乖受着,不然,照着秦家现在的地位,怕是经不起折腾。”
段雅宁话音刚落,朝着门口使了个眼色。很快就有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鱼贯而入,分别抓住了秦氏的手脚。
秦氏下意识蜷缩起了身子想要护住肚子,无奈自己一个柔弱女子,又怎么能敌得过做惯了体力活计的粗实婆子,挣扎着怎么都挣不脱她们的桎梏。
更让她绝望的是,门外又走进来了一个人,手上端着一个瓷碗。
被按倒在地的秦氏看不清那碗里盛着什么,只是满屋子苦涩的药味让她心中一紧,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心间萦绕。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你们想要做什么!放开我,放开我!”这辈子都没用过这么大嗓音说话的秦氏,此时感觉自己像是只待宰羔羊般,无论怎么嘶喊都无济于事。
“不要,不要……我求求你们……不要!”秦氏低声哀求,“婶子、我求求你们,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那三个婆子对她的哭泣恍若未闻,面无表情的钳制住她,端着瓷碗就往秦氏的嘴里倒。
即便秦氏已经用尽了全力抵抗,但咬紧的牙关还是被她们撬开了。滚烫的药汁顺着喉咙往下,让秦氏的脚底生寒。
一番折腾过后,被浪费了大半的汤药总算是见了底,那两个婆子像是扔破旧的抹布一般,把秦氏往后一扔。
秦氏躺在一片狼藉的地上,药味和下身流出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熏得她止不住眼泪往外涌,嘴里还在像是无法接受一般,嘟囔着让那些人住手。
段雅宁用一种看死狗的眼神扫了一眼秦氏,万般嫌弃地用脚踢了踢瘫在地上如同一团烂泥的她,嘴里轻啧了一声。
“行了,把这里收拾了吧。做事细致些,看着她咽了气再回来,别给我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