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材消瘦脚步虚浮,一个看似娇弱却步履稳重。
这二人,到底谁才是身子不好的那个?
这般想着,谢氏竟像是觉察到了她的视线一般,转身望了她一眼。
“齐姑娘,为何在厅中,还撑着伞呢?”谢氏问。
岁宴将盛着芸娘生魂的纸伞一收,同谢氏四目相接,轻描淡写地回了她的话。
“抱歉,习惯了。”
岁宴和祈佑足足在前厅等了一盏茶的时间,才看见易瑾步履蹒跚地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岁宴的错觉,她隐约觉得,易瑾回了一趟房后,看起来身子更虚了。
“齐公子、齐姑娘,”易瑾双手抱拳,“抱歉久等了,拙荆心绪不稳,在下多花了些功夫安抚。”
岁宴状似无意地说:“易老爷同夫人的感情,倒是让人艳羡。”
易瑾一脸笑意:“在下同夫人青梅竹马,自是感情深厚了些,倒让齐姑娘见笑了。”
“可既然情感深厚,为何易老爷还要纳妾呢?”
杯中茶早已失了热气,岁宴也没了装模作样饮茶的心思,语气也少了些温顺。
易瑾抬眸,双眼紧盯着岁宴像是钩子一般,幽深的目光让人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
祈佑见状,身子往前一倾,挡住了易瑾的视线:“易老爷,舍妹性子直,想着既然要送贵府妾室好好上路,便想着多了解些,并无他意。”
食指在红木桌的边缘来回打着转,易瑾一言不发地看了他二人许久,才开了口:“拙荆身子不好,我们成亲多年也未能有子嗣,夫人心中愧疚,做主让我收了芸娘。”
又是身子不好?
岁宴看过那位谢氏,虽然眉眼带着浓浓的忧愁,但多是因为芸娘身死的缘故;身形虽然偏弱小,但也不是一副病痛缠身的模样。
易瑾三番两次提及她身体不好,到底是哪儿不好?
岁宴正想开口再问问,可易瑾似是被刚才的质问惹恼了一般,也没了待客的心思。
“芸娘的灵堂就在旁边,待会儿徐伯会带二位前去。”
“虽是人死为大,但斯人已逝,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拙荆本就身子不好,烦请二位在前半夜诵完经,也免得耽搁了二位休息。”
“厢房我待会儿会让徐伯整理出来,只是在下府中没有侍女,齐姑娘的房间或许只能从简了,还请齐姑娘不要介怀。”
“待得明日天一亮,我便让人送二位下山,也免去二位再迷路了。”
本是个谦谦君子的模样,离了谢氏竟显出雷厉风行的家主做派,三言两语就下了逐客令。
岁宴瞧着前厅上悬挂着的“得偿所愿”的牌匾,愈发觉得这事迷雾重重。
作者有话说:
本作里面的距离单位参照的是商代,一尺=16.95厘米
唔不知道有没有人来猜猜这个副本的boss是谁呀。
第一个猜中的读者有红包奉上!~
第7章
放着芸娘尸体棺材的灵堂,从前厅出发,拐两个弯就到了。
徐伯,也就是那个身材矮小的男子,将岁宴和祈佑带到灵堂,又同他们交代了两句厢房的位置后,就掩上门离去了。
等到外人一走,岁宴和祈佑皆换上另外一副面孔,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严阵以待。
祈佑侧过身子,挡在了岁宴的身前,回过头同她对视了一眼后,才推开了灵堂的门。
灵堂里空荡荡的,棺材前的火盆里早就熄了火,只有几根燃烧着的白烛烛光微弱跳动着,无力地诉说着这里并非是个被人遗忘的地方。
岁宴上前细细打量着,棺木用的是最普通的木材,桌案上的香炉摆件也都是普通人家能用得起的样式,装饰用的丧幡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原是一切都看起来很正常的样子,但一想到谢氏朴素打扮尚能用着水色那般润泽的玉饰,又觉得这灵堂里的摆设多少有些敷衍了。
“你为何会来易家做妾室?”岁宴低头在纸伞旁低语。
兴许是亲眼见着自己的灵堂太过震撼,芸娘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岁宴这话是在问自己。
“我父亲原是山下一间铺子里的掌柜,虽然母亲早逝,但父亲对我一直很好,家里什么重活儿累活儿也不需要我忧心。我们父女二人相依为命,日子虽不富裕,但也算过得去。”
“前几年我父亲做生意听信旁人的糊弄,不仅将家中多年积蓄赔了个净,还欠下了一大笔外债,一气之下就撒手人寰了。”
“面对日日来家中讨债的地痞流氓,我一个弱女子担心受怕,又没有旁的亲戚可依靠,一时间就想岔了,打算上山随意寻个地儿一死了事,结果却被夫君所救。”
“夫君把我带回了家,谢家姐姐同情我的遭遇,出钱替我摆平了那些债主,还说同我投缘,希望我能留在山上陪她,我想着反正山下也没有挂念的亲人了,就搬到山上来。再后来,我就给夫君当了妾室……”
一个很老套的救命报恩的故事,岁宴在下头听那些嘴碎鬼说得多了,也不太感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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