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仲还不知道秦鸾的打算,便道:“饶是借助风力,弓箭也无法够到城中。”
秦鸾颔首,道:“不用弓,只借风。”
说着,她从腰间取出一瓷瓶,轻轻晃了晃。
众人竖着耳朵听。
瓶中晃晃荡荡,似是装了几颗药丸。
“这种香料点燃之后,不止催眠,还能让人惊梦,”秦鸾说道,“香气不明显,只要能顺风飘入城中,能乱兵士心神。”
话音一落,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还有这种事?
道家的人,果然是高深本事。
反正再有八百年,他们都想不出来这种办法。
“拿烟熏人,我倒是听说过,宁神静气的香料,家里也用过,”安北侯咋舌,“可把这两者结合起来,还是乱神的香料,确是初闻。”
刘贲的眼睛紧紧盯着那瓷瓶:“这丹药真有如此效果?就这么一瓶?”
“我那儿还有几瓶,”秦鸾道,“当然,随风而去,自不如一个屋子里烧着效果好,但多加份量,亦能有些作用。”
林繁站在一旁,不禁抿着唇,弯了弯眼。
他知道秦鸾的本事,自然相信她说的话。
走到秦鸾身边,林繁在地图上比划了几下,道:“随风吹过去,越过城墙后最先接触到的是东北角的兵营。
夏季夜间,军帐不会紧闭着,容易飘进去。
虽然秦;虽然秦姑娘说,效果不会太好,但只要能有些许效果,对我们如今施展的策略,就是助力。”
这番话,说到冯仲心里去了。
他们眼下用的办法,就是“施压”。
给西凉兵士压力,也就是给余柏压力。
余柏是在咬牙扛着,可一旦压力的那根弦崩了,底下兵士、百姓们不愿意扛了,余柏孤掌难鸣。
睡不踏实、做噩梦。
西凉兵们眼前最大的噩梦,不就是救援迟迟不到,粮草日渐不足,大周的进攻脚步,压到城下吗?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做几天饿着肚子守城的梦,他们就会喊着让余柏投降了。
冯仲一拍大案,道:“秦丫头你只管去烧,吓死他们最好。”
吓不死,也不费自家一兵一卒,稳赚不赔的买卖。
毛固安是个急性子。
看了眼外头天色,他道:“不如现在就去,趁着夜色,神不知鬼不觉绕过去。”
秦威道:“我点几个人,与阿鸾一块去。”
“乌起码黑的,你认得路吗?”毛固安道,“记得点个认路的。”
林繁闻言,主动道:“我认得路,我去。”
“多带几个人手,安全最要紧,”冯仲说完,又拦了拦秦威,“知道你关心女儿,但我们也不能闲着,听我的,等西凉兵做梦做得云里雾里时,我们去城外擂鼓吹角。”
秦鸾一听,莞尔道:“冯将军这主意妙。”
冯将军发话,秦威自不好坚持。
等秦鸾回去取丹药的工夫,秦威与林繁一块点了人手,又仔仔细细交代道:“千万千万要小心。
两军交战时,不会有马贼来凑热闹,若遇着人,倒有可能是西凉的斥候。
斥候人少,好好应对,自能取胜。
只是要千万顾着我们阿鸾,她那点拳脚,我不放心。”
林繁没有打断秦威絮絮的交代。
等秦威说完,林繁才道:“您放心,我一定护好她。”
秦鸾准备好了,马匹也牵了来。
点出来的人都是信得过的,秦威这才把他们送出驻地。
黑夜里,为了隐藏行踪,没有点火把。
很快,那六七匹马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秦威直到看不见了,才依依不舍转身,心里依然牵挂不已。
安北侯见他那牵肠挂肚的样子,打趣道:“令嫒是去点香料布阵,天明前就回来了,你怎么弄得跟她远嫁几千里,数年见不着似的。”
秦威哼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