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高人,只有藏书楼的书,自学。”
柳南愿倒吸一口冷气,这还能自学?
“你我资质皆不如小安,所以只能靠勤补拙。”柳弦澈道,“他是柳家真正的天才。”
这话他当着柳弦安的面从未说过,现在倒是不吝于表达给妹妹听,并且嘴角还稍稍扬着,显然也颇有几分得意。柳南愿抬手按揉了几下太阳穴,脑袋瓜依旧嗡嗡的。懒蛋二哥突然变成了行医天才,喜怒不形于色的大哥现在又一副捡到宝的表情,她觉得自己需要好好冷静一下。
梁戍远远站在院门口,也是一脸似笑非笑,但心情明显是很好的,于是高林揣着手在旁边提醒,差不多就可以了,不知道的,还当是王爷见到漂亮姑娘,所以喜不自胜,站这跟个望妻石似的傻笑,传出去有损咱骁王府的清白声誉。
“你懂什么。”梁戍道,“他现在的样子,就该被白鹤山庄所有人都看到。”
“可是人家柳二公子又不在乎。”高林道,“什么什么累累,都是虚名,都是浮云。”
“我在乎。”
“……”
高林在心里忤逆犯上地接话,要不怎么说呢,俗。
梁戍抬腿就是一脚。
高林躲闪不及,我还什么都没有说。
“你不必说,屁大点事,全都写在脸上。”梁戍将视线落回柳弦安身上,理所应当道,“人是我从云端亲手拽下来的,那我自然要替他打点好活在人间所需的一切,声望也好,金屋也好,他不在乎,难道我还能真就撒手不管?”
高林的重点有些跑偏,这怎么还要修建一座金屋,皇上不会允的,而且朝中的老头八成又要哭哭啼啼地撞柱,咱能不能省省心,修一座普通的豪华大宅就好,我看柳二公子这方面也不是很挑。
梁戍道:“不能。”
高林问:“为什么不能?”
“因为在另一个世界里,他为我修建了一座能容纳三万人同时乘鹤饮酒的金色大宅,里头堆满了各种奇珍异宝。”梁戍道,“这叫礼尚往来。”
高林:“……”
想象一座大宅就能将自家王爷圈牢,这是不是也有些太好骗了,我真的觉得我们可以酌情更值钱一点。
第109章
这一晚, 柳南愿专门将程素月留在了自己房中,她实在是有太多关于二哥的事情想问,有关医术的, 有关王爷的, 两个姑娘将屋门一掩, 就这么开始了叽叽喳喳的深夜秘谈。
高林闻讯,再度觉得甚是欣慰, 甚至还想站在那灯火昏黄的窗外揣着手深情注视——结果没视成,因为还没来得及走两步,就有一只巨大的青鹞从天际盘旋而落, 恰好落在他眼前, 一双血红的眼珠子一转, 那叫一个阴森晦气。
腿上依旧捆着竹筒, 高林将封烫着火漆的信函取出,一路匆匆拿去交给梁戍,问:“王爷, 如何?”
“五天之后,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可这要怎么交?”高林费解, “那批钱财用车拉着,可足足能浩浩荡荡蜿蜒出十几里地。”
“信上没写, 只说让我们先准备好东西。”梁戍道,“第五天的清晨,会有青鹞送来新的消息。”
“装神弄鬼。”高林骂了一句, “如此卡着时间, 估摸是怕我们若提前知道地址,会有所准备。”
“他们不说, 不代表我们不能猜。”梁戍道,“如此数量的金银,要是在地面上交换,我们的军队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从他们手中抢回,所以最终的交易肯定不会如此简单。”
“地上不行,那就只有空中,还有地下。”高林猜测,“他们该不会是驯了成千上万只青鹞,准备勾着财宝飞吧?”
“从理论上来说,确实可行,但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梁戍拍拍他的肩膀,“你还是往地下多琢磨琢磨。”
高林一时没反应过来,地下?挖洞?
青鹞带着回信再度腾空,很快就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里。梁戍回到住处,睡仙当然已经睡了,被子耷拉了一半在踏凳上,一条腿搭着另一条腿翘起来,手里还攥着一颗照明用的珠子,也不知是怎么从灯罩中扒拉出来的。
“王爷。”阿宁睡眼惺忪地站起来。
“回去歇着。”梁戍吩咐,“我陪着他。”
“公子让明晨早点叫他起床。”阿宁又道,“说是要陪三小姐去爬山。”
“好。”梁戍宽下外袍,“我来叫。”
下人轻手轻脚送来沐浴用水,“哗啦哗啦”的声音传入柳二公子梦中,就变成了一片很大的瀑布,水雾湿漉漉地裹在他的脖颈和脸颊上,并不舒服,于是抬手想擦,却被一把握住了腕子。
梁戍道:“别动,让我亲会儿。”
柳弦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了一阵,又闭上了。
这无趣困倦的反应,落在梁戍眼里,也依旧可爱得很,用指背勾了勾那挺直的鼻梁,越发不舍得睡,他向来是一个不怎么需要休息的人,在面对心上人时,就更是精神百倍,只觉得即便什么也不做地干看着他,看一夜,也成。一边想,一边俯身去蹭,鼻尖刚刚相触到一起,心口却再度传来一阵闷痛。
他手臂骤然卸力,闷哼一声,没防备,整个人都压了下去。
瀑布里的柳二公子被活活砸了回来,他迷迷糊糊地咳嗽了半天,梁戍忍着身体的不适,将他抱回自己怀中:“没事,睡吧。”
柳弦安却没这么好糊弄,只闭眼胡乱摸了一把,便瞬间清醒地坐起来:“怎么一身冷汗?”
梁戍只好承认:“旧伤复发,休息一阵就会过去。”
柳弦安拖过他的手腕试了试脉象,比平时要更快一些,也来不及披衣穿鞋,踩着竹木地板,一路跑到柜子前取出针灸包,站在桌边仔细准备。梁戍枕着一条手臂靠在床头,旧伤归旧伤,倒是完全没耽误色迷心窍,视线不自觉就落在心上人那双雪白的赤足上,踩地板可以,也可以踩踩自己的心窝子。
柳弦安坐回床边,又急急用手背去探他的额温:“脸这么红,疼得厉害吗?”
“疼倒是不厉害,”梁戍道,“别的地方有些厉害。”
柳弦安被他拽着手,稀里糊涂往下按。梁戍在这方面脸皮是很厚的,他觉得自己情之所至,美人又穿得宽松柔软在自己面前晃,香气扑鼻,没反应才不正常,便干脆得寸进尺地将人捞进怀,握着脚踝低头要亲。柳弦安完全不懂这说来就来的兴致,但也丝毫不惯着,一针扎得骁王殿下倒吸冷气,自己将脚趁机收回来:“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