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阿宁赶忙迎住他,“你一夜没睡,累坏了吧,先回屋喝点热汤。”
“还成。”柳弦安皱着脸道,“就是有些落枕,你帮我揉揉,对了,再告诉高副将一声,就说王爷还在书房里歇息。”
“王爷一直陪着公子?”
“是我一直陪着王爷。”
阿宁听得稀里糊涂,十分惊悚地想,王爷有什么好陪的,难道我们家的大公子已经厉害到敢罚王爷抄书了吗?
这,好失礼!
高林倒是没往这方面想,主要自家王爷确实也不是抄书的料,便只差了仆役去院中伺候。
没有了柳弦安,梁戍的梦里就多了几分不安稳,他头昏脑涨地坐起来,皱眉扫视一圈,脑海中产生了今天第一个疑问——
活见鬼了,我怎么会睡在这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学习中的小梁:zzzz……
第93章
面对这个问题, 高林也没听明白,什么为什么,昨晚不是王爷自己跟着柳二公子来书房的吗?
梁戍与他对视, 来书房归来书房, 但我怎么会睡着?
高林:“……”
这我哪里会知道?
两人莫名其妙, 大眼瞪小眼地瞪了半天,最后高林分析, 反正就两种可能性,第一种,柳家的人偷偷下迷药!
梁戍抬手就是一巴掌。
高林赶紧躲开, 找补一句, 下迷药未必就是坏事, 万一人家是看王爷实在稀罕呢, 对吧,情难自制,所以想迷晕了带回家, 在白鹤山庄里修建一处奢华金屋藏起来,也不是不行,都理解, 都理解。
梁戍不想听这废话:“另一种。”
第二种可能性。高林咳嗽了两声,第二种就是咱西北大营的通病了, 一进学堂就犯困,尤其这回还是听医理,一般人谁能遭得住, 睡着了不是很正常?换我我也睡。
梁戍仔细回忆了一下, 关于昨晚的记忆的确是被掐断在了柳弦澈开口的那个瞬间,长长一串晦涩古方说出来, 自己的眼皮子立刻就被浆糊合在了一起,尤其是书房里火盆还烧得很暖,更催眠。
高林安抚自家王爷,这没什么,医术又不是人人都得听懂的常识。王爷忙于军务,日夜操劳还要拖起疲惫身躯陪伴柳二公子,这很感人啊!
事到如今,梁戍也只能这么想了,日理万机,听上去总比一进学堂就瞌睡的文盲要强。为了挽回形象,他特意回屋洗漱一番,又换了身体面衣裳,方才去找心上人。
柳弦安正在吃早饭,一碗热乎乎的虾皮蛋丝小馄饨,还有一碟金黄酥脆的锅贴,连咸菜都是江南口味,煎糕咸咸甜甜,摆了满满一桌。
“王爷也来一起用些吧。”阿宁邀请,“这些都是我家大公子吩咐人送来的。”
梁戍原以为自己已经够无微不至,没曾想一山还有一山高。当初将柳夫人准备的那一群仆役打发回去后,就一直是骁王府的厨子在顾着众人伙食,自然称不上吃得差,却也没几样江南口味的菜,偏偏对方又是一张硬饼也能吃得有滋有味的性子,压根不会提……就这么把这件事给忽略了!
“王爷。”柳弦安叫他,“来吃馄饨。”
梁戍拉开一张椅子坐了:“往后我也替你请一个江南大厨。”
“好。”柳弦安替他盛饭。
梁戍又问:“昨晚怎么不叫醒我?”
“难得见王爷睡得那么香。”柳弦安将碗递给他,“在渡鸦城时没能好好休息,连着积攒了这许多天的乏气,得好好调养。大哥今早还在说,让我给王爷开些补气的药。”
“昨晚没挨打吧?”梁戍扯过他的手检查。
“没有,大哥还夸我了。”柳弦安拍拍梁戍的肩膀,可见人还是得靠自己,指望不上王爷帮忙。
梁戍摸了摸鼻子,无事发生:“吃,吃完陪我一道去看看苦宥。”
苦宥的眼睛在柳弦澈抵达驻军城前,就已经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了,这病情来得凶猛,想要治好,至少得花上三个月的时间。
“这么久?”
“或许还要更久。”
清清冷冷的声音像一盆凉水,浇得苦统领不大再敢提出异议,因为据说这位厉害神医是很冷漠寡言的,问得太多,可能会挨打。
梁戍道:“三个月就三个月,眼睛看不见,还有耳朵能听,有嘴能说,放心,这场战丢不下你。”
苦宥突然患眼疾,原本西南驻军还在人心惶惶,毕竟最近的氛围,任谁都能感觉出白福教没憋什么好屁,这当口统帅病了,总觉得没底,都以为接下来会由副将接旗,没曾想,却换来了骁王殿下亲自统率,这下哪里还会有低沉的士气,一时之间,军营里人人都在摩拳擦掌,打那孙子的!
苦宥的治军手段是梁戍手把手所教,整个西南大营,差不多等于西北大营的缩小版,高林接手后没有任何不适,将苦宥的肩膀一搂:“你就安心养病,且看老哥怎么收拾邪教!”
“你闭嘴吧。”苦宥脑瓜子嗡嗡的。高林虽然只回来了不到三天,但已经凭借着自家王爷的大琰爱情故事,生生将苦统领吵出了毛病,偏偏眼又瞎,跑都跑不脱,简直欲哭无泪。
柳弦安一直陪梁戍待在书房,看他调兵遣将。西南驻军数万,地形更是复杂,就算是能过目不忘的睡仙,看多了也觉得有些晕。
梁戍用指尖蘸了一点凉透的茶水,讨嫌地一弹,柳弦安被激得打了个哆嗦,茫然地睁开眼睛。这副模样实在可爱,梁戍便用手将他脸上的水擦了,打发道:“困了就回卧房去睡,别在这撑着。”
“也不困。”柳弦安凑近看他圈出来的地图,“这些地方都要重新布控?”
“是。”梁戍道,“将这一片连接起来,确保白福教无论在何处为祸,驻军都能在三天之内赶到。”
地图上每一个红点,都代表了可能藏有邪教的老窝。柳弦安看着密密麻麻如同烂疮的颜色,心里一阵恶寒。
“放心。”梁戍拍拍他的脊背,“迟早会一片一片清扫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