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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燕质子,拓跋陵修?

颜绾也有些惊喜的看向来人。

她和拓跋陵修也算是旧识了。

当然,她在拓跋陵修面前称自己姓言而非“颜”。拓跋陵修也从未对她说过真实身份,而用的化名凌拓,不过身为危楼楼主,颜绾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位北燕质子?

两人虽隔着化名,但却也不生分。

颜绾第一年来大晋王朝时,曾在街上遇到过一群流氓无赖,那时她刚接手危楼,无暇还没有贴身跟在她身边,是拓跋陵修出手救了她。

除了英雄救美的第一次,其余这三年来,两人也总是能在一些节日巧遇……

想想也合情合理。

一个是背井离乡的质子,一个是天外来客,都是无家可归之人,逢年过节的又能去哪儿?无非是在京城大街小巷闲逛,能遇上也并不稀奇。

而每当这两人在街上相逢时,去西街正数第二个街口的面摊吃碗阳春面,顺道看星星看月亮聊人生就成了每次偶遇的仪式性活动。

然而可惜的是,今日那面摊老板也早早的收拾摊子回家了。

颜绾和拓跋陵修怅然若失的杵在原地,盯着那雪地上的痕迹恋恋不舍的看了又看,直看得豆蔻都不耐烦了,“小姐……”

颜绾从阳春面没有了的阴影中清醒过来,偏头看向身边的拓跋陵修,“凌公子,不如今日我便请你去风烟醉吃阳春面吧?”

豆蔻差点没惊掉下巴,去风烟醉吃……吃阳春面?!

颜绾很诚恳的想,虽然不知道风烟醉卖不卖阳春面,不过她可以让厨子现做两碗出来。

风烟醉?

拓跋陵修的面色突然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但下一刻却还是笑道,“不必了,风烟醉那个地方……还是少去为妙。”

子显曾说过,风烟醉背后的势力很有可能便是危楼……

想到今日还要赴更重要的约,拓跋陵修转向颜绾,眸色微黯,“言姑娘,今日在下还要去探望一位挚友,便先告辞了。”

☆、第5章 除夕

在拓跋陵修的目送下离开,颜绾有些狐疑的自言自语,“挚友?往年怎么没听他提起过……”

豆蔻虽然从小就待在荣国侯府,但身为生门中人,偶尔也会回去交些任务,知道不少宫里的事态发展,见颜绾不明所以,便主动凑上去为她解惑,“听说这北燕来的陵公子和肃王关系很亲近,大概是肃王吧。”

“……”颜绾微微一怔,“棠观?”

除夕之夜,棠观虽被废了太子之位,但毕竟还是肃王。照理说,宫中的年宴他定是要去和皇室宗亲一起守岁,拓跋陵修一个质子……去哪里探望他?

似乎明白了颜绾在想些什么,豆蔻叹了口气,小脸上多了些怜悯,“今年可不比从前,肃王已经不是当初那个高高在上的储君,况且这废太子才过没几天,皇帝压根就不想看见他,所以肃王并没有进宫,应该还待在那临时的府邸里吧。”

颜绾脚步顿了顿,下意识的抿唇,心里也不知为何,便突然掠过一丝异样。

连宫中年宴也不准他去,晋帝对棠观竟然已经……厌弃至此了吗?

这念头一冒出来,颜绾自己也愣了愣,下一刻便觉得有些讽刺。

晋帝对棠观的态度演变到现在,其中种种关节,她难道不是最清楚的那一个吗?

蟠木根柢,轮囷离奇,却能为万乘器。

弯曲的树木盘根错节,古怪离奇,却能变成天子的名贵器物。所以自古以来,朝堂权术便是天子把玩之物。

只有深谙权术斗争,方能有一线存活。

——出自《小人得“智”》

平宣二十一年四月,晋帝寿诞时东宫呈送的寿礼被动了手脚,当众出丑。

平宣二十一年六月,黄河水患,钦天监夜观天象,向皇上暗中禀告了“彗星袭月”之症结出在东宫。

平宣二十二年三月,晋帝执意要微服私巡下江南,体察民情。太子携众言官进谏无果。

平宣二十二年四月,晋帝于杭州“偶遇”与故皇后容貌极为相似的名伎冯萋萋,龙心甚悦,要封之为妃。太子带领诸随行朝臣于门外连跪三天三夜,恳请晋帝收回旨意。晋帝无可奈何,封妃之事就此作罢。

平宣二十三年十月,东宫掌事宫女一纸御状告发太子,称其于东宫随意杖杀宫人,晋帝震怒,幽禁太子于东宫。

平宣二十三年十二月,太子于幽禁期间擅闯御前,重伤禁卫军。晋帝废其太子之位,降为肃王。

恰逢走至街口,一阵冷风自巷中呼啸而来,直让颜绾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大氅。

无暇始终默不作声的跟在她身后,而豆蔻则是贴心的为她拢了拢衣领,一边自顾自的朝前走一边小声感慨,“说起来,奴婢倒是挺心疼肃王……”

“……”

“比起渊王那表里不一的小人,肃王虽然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就贵为储君,但内里可是没有一点皇族的骄矜。性情既耿直又坦荡,文韬武略也都是皇子中最拔尖的……”说着说着,豆蔻微微红了脸,但接着却又是悻悻的垂下了头,“只可惜过刚易折……竟然落了个这样的下场……”

“……”

颜绾垂着头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身后却蓦地响起一匕首出鞘的响声。

她一惊,连忙回身去看,却见无暇竟是瞬间将那泛着冷光的匕首横在了豆蔻的脖颈边,一双眸子晦暗不明,嗓音如这寒夜一般冰凉,“你在质疑楼主。”

豆蔻被颈边那明晃晃的一抹锋芒吓得大气不敢出,直到听见了无暇的那句话,才恍然惊觉自己说错了什么……

肃王的下场,可不正是楼主和渊王联手的结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