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同情肃王,岂不就是……
生了背叛之心?!
豆蔻额上登时沁出些冷汗,“门主……”
待在颜绾身边这么些年,自己都差点忘了,无暇不仅仅是无暇,她还有死门的代号十一,是危楼死门门主。
无暇面上没有丝毫温度,“说话这般没有顾忌,如何能做生门之人?”
颜绾只惊讶了那么一瞬,便反应过来,摇了摇头示意无暇收手,“都别提了……好好的过个除夕。”
无暇又冷冷的扫了豆蔻一眼,利落的将匕首收回衣袖内。
豆蔻腿有些软,却再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安安静静的跟在颜绾身后闭上了自己那张臭嘴。
不多时,三人已经走到了风烟醉的后门口。颜绾和无暇照例戴上了半边面具,而为了防止节外生枝,豆蔻也系了条面纱。
莫云祁早就知道颜绾会过来,因此已经在风烟醉里备好一切候着了。
然而往日最喜欢热闹的颜绾今夜却有些不一样……
莫云祁不断的瞥向上座,先是扫了眼无暇,见她并未看向自己,便又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通明的灯火中,楼主身着碧色暗花褶缎裙,素面清绝,往日里那双桃花眼恹恹的垂下,直盯着手里的酒杯发愣,随云髻上簪着的那支步摇,在灯下熠熠生辉。
……楼主定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否则怎么会对着一桌她最爱吃的甜食不动声色!
莫云祁有些忧心。
颜绾的确是在走神,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豆蔻说得那些话,此刻她竟是突然想起了三年前第一次见棠观时的场景。
彼时,她在风烟醉二楼雅间的窗口,而棠观一身戎装,在百姓的欢呼声中,领兵自楼下策马而过。
她没有看清这位东宫太子的样貌,但却始终忘不了那个在马上颀长挺拔的身姿。
那是颜绾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皇室天生的气度和威仪……
豆蔻方才说得那些话,其实句句都是实情。
但很多时候……
不工于心计、不屑耍手段之人,却很难稳处于高位。
她曾在书里写道,善恶有名,智者不拘。
她便是那不受善恶限制的小人,但棠观却是君子。君子坦荡荡,小人暗器藏……
胜败早已有定数。
“楼主……”豆蔻也察觉到了颜绾的走神,轻轻的唤了一声,“你没事吧?”
她有种莫名的预感,楼主似乎还在想她刚刚在街上随口说的那些话……
颜绾怔怔的回过神,这才发现台上助兴的歌舞曲乐已经换下了一拨,想了想,她放下酒杯,“我……想出去转转……”
“那奴婢陪楼主出去?”豆蔻伸手便要拂颜绾。
“不必……”颜绾看向身边的无暇,“无暇跟着我就可以了。”
豆蔻一愣。
楼主这是……真的开始疏远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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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豆蔻真的想多了。
颜绾之所以只带上无暇,那是因为她临时起意,突然想去一个地方。无暇可以用轻功带她飞,但若是再多一个豆蔻,怕是不太方便。
无暇一身黑衣,而颜绾又裹着一件暗色大氅,两人跃至京城上空,像是翅膀张开的蝙蝠,速度快得只能在夜色中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魅影。
寒风从耳畔哗哗的刮,细碎的雪花也自颊边擦过,颜绾被提着腰腾空而起,连忙伸手死死抱紧了无暇,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撒了手。
然而,无暇毕竟是专业的。
提着自家楼主就和提着大白菜一样轻松。不过她也没提过大白菜,只提过人头。
那么……提着楼主就和提着颗人头一样轻松。
……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
颜绾的后颈莫名又多了丝凉意。
“楼主,到了。”不一会儿,头顶便传来无暇硬邦邦、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
颜绾睁开一只眼,见她们竟落在一处宅院的房顶上,连忙又抓紧了身边的无暇。
她没有武功傍身,若是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
无暇率先选好了一处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伏下了身,颜绾有样学样也凑过去俯下身,低声问道,“这里……就是肃王的临时府邸?”
棠观被废太子之位后,东宫自然是住不得了,原本圣旨是即日让其迁往并州,而现在因为正月里的大婚,并州也去不得,便只好住在了这京中最偏僻的府邸里,待完婚后再离开。
颜绾尽量忽视自己正趴在屋顶上的事实,垂眼向下看去……
夜色越发浓重,月光暗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