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儿子做事欠考虑了!”他躬身行了一礼,惭愧地告退。
陈安之垂头丧气地往回走,心里仍是挂念着他的阙公主,仍旧叫府里的人继续出去寻找。他奔波回来,身上乏得很。可大半年没碰过女人,纵使身上乏,他也不愿意归家第一晚独宿。
他几乎没有犹豫地去了春杏房中。
府里这几个小妾,也就春杏值得他抱着睡觉。当然了,他对春杏仍旧是嫌弃。嫌弃春杏木讷,不解风情。
一进屋,陈安之被屋里的药味儿熏得皱了眉。
春杏一脸憔悴地倚靠在软塌上。
“怎么,病得连起来迎候都忘了?”陈安之一边指责着,一边张开双臂等着春杏过来服侍他宽衣。
春杏染了寒,正病着,身上没什么力气。她坐在软塌上没动,低声开口:“妾室病着,怕将病气传给世子爷。”
“你!”
陈安之愤愤然将张开的手臂垂下来,觉得春杏连唯一的优点乖巧听话都没了。他生气地拉开椅子坐下,没好气地开口:“给我倒杯水!”
婢女刚往前迈出一步,陈安之横眉瞪过去,制止了她的动作。
春杏无奈,这才站起身,端起茶壶倒了一杯茶水恭敬送到陈安之面前。陈安之瞥着春杏让她端了一会儿,才伸手去拿。他喝了茶,才问:“你最近有看见过阙公主吗?”
春杏垂着眼摇头。
“那你上次看见她是什么时候?”
春杏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陈安之的话,仍是木讷地摇头。
“你是发烧把脑子烧傻了吗!”陈安之看着春杏这样子就来气,恨不得一脚踹过去解气。
可他是君子,君子不能打女人,所以将手中的茶杯摔了,瓷器碎片在春杏脚边炸裂开。
春杏仍旧安静地垂首立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一个个都和我做对!”陈安之原以为回到京城他的地盘,等待他的是美好锦绣,却不想处处不顺。
“我不在家,府里的人竟如此怠慢我的女人,竟是连公主何时丢的都不知道!”陈安之站起来,在屋内不停地徘徊着抱怨个不停,“还有望江那个混账东西,自以为攀上高枝了,本世子就拿他没有办法了?”
毫无生气垂首而立的春杏瞬间抬起头,睁大了眼睛,甚至连音量也不似往日的细小:“你说谁?”
“望江那个畜生啊!”陈安之气得随手指了指门外的方向,“这畜生居然还活着,简直就是老天爷不长眼啊!”
春杏怔怔望着陈安之,一滴泪从瞪圆的眼眶里涌出来。
自那次跳湖被救上来,她几乎没有再落过泪。这一滴泪,久旱甘露般,让枯草冒出新绿。
陈安之懵了:“你哭什么?”
他往前走了一步,想给春杏擦眼泪。却不想春杏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她笑着笑着蹲下去,捧腹而笑。
陈安之更懵了。觉得眼前举止怪异的人根本不是他认识的那个春杏。莫不是鬼上身了?他向一侧退了一步,警惕地打量着春杏。
春杏仍旧蹲在那里,又哭又笑,像个发癫的病人。
“有病!”陈安之拂袖离去,脚步极快,十分担心自己也被小鬼附了身。
·
这一夜,折腾不得歇的可不止晋南王府。
公主府中,华容公主看着跪在下面的几个人,拿着手中信笺的手轻轻颤抖。
“崔兴贤!”华容公主将手中的信笺塞给驸马,“我们的女儿真的还活着!”
纵使崔兴贤早就做了思想准备,仍旧有些茫然。
他们早已坚信自己的女儿早夭,现在告诉他们钰儿还活着?震惊,还有喜悦,让崔兴贤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自从那一日无意间见到翠玉足后跟的胎记,华容公主就上了心,立刻派人去彻查翠玉的身世。翠玉小时候并非生活在京城,从小到大辗转被卖过好几次。华容公主不得不几地搜寻,将相关人押到京城。
此时跪了一地的人,正是华容公主命人从各地押过来的人。一一审问,对照着时间,终于真相大白,那日见到的落水姑娘竟然真的是她的亲生女儿!
这段时日,华容公主拼命劝自己兴许那个胎记只是个巧合,不愿自己有了希望之后再失望。天知道,她无数次躲在角落里看着翠玉忙忙碌碌地照顾着那个破破烂烂的包子摊,每次都想冲过去将人带走。
现在人证物证具在,她再也不用担心这是一场空。
“走,现在就去接她回来!”华容公主哽咽着站起来。
崔兴贤犹豫了一下,说:“太晚了,明日再去?赶过去还要些时间,她应该已经睡着了……”
华容公主那个性子,崔兴贤不过是试探着去劝,并不抱希望公主会听他的。可华容公主听了他的话,犹豫了一会儿,出乎意料地点头同意。
“你说的对,她每天那么忙,刚睡着再吵醒可不好……”华容公主慢慢坐下来,眼角还挂着泪。
那么心硬的一个人,却还是热泪盈眶。
崔兴贤重重点头,去握她的手:“天一亮咱们就去接女儿回家!”
华容公主过继过来的儿子崔凌立在一旁,高兴地说:“等明天,咱们就可以一家团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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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陈安之一醒来就询问望山可有阙公主的消息,得到否定的答复,他沮丧了好一会儿,才穿上锦绣华服出府。他摸着身上华袍的锦缎,沮丧的面孔慢慢浮现了笑容。
——军中苦日子过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回来了,当然要约上三五好友出门好好吃喝玩乐一番。
陈安之没想到会遇到林莹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