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那颗人头说不定根本就不是鲁从阮的,反正我们看不见,他只要一个出兵征讨我们的理由罢了!”
“可城中眼线说,鲁涵痛失独子重病不起,如今鸣月塔的军政大权被副都护梁预掌控……”
“你亲眼看见了还是眼线直接把过脉”万俟传敏冷笑道,“连儿子都不一定是真死,你觉得鲁涵会是真病吗他是放出假消息,等我们掉以轻心,再好将我们一网打尽啊!”
“既然如此,我们仓促起义,岂不是正中鲁涵的下怀”军师面露犹疑。
“我们等不了了!既然皇帝已有除我之心,早晚会发现我私自征召的三十万大军,若让他们知道我有这么多军队,派出大军围剿,我们处境不是更加艰难”
军师点了点头,抚须道:
“王上说的在理,如今我们占据先机,鲁涵虽设计在先,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小小的翼州竟然会藏着三十万兵马——”
“我日日夜夜都在等着这一刻——光复祖业,重建翼国,都在这破釜一战中了。”
翼王刚说完,一名亲兵从帐外疾步而来,附耳在翼王身边低语数句。
“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先让秦讷来见我。”翼王说。
亲兵返回帐外后,军师问:“翼王,可是有好消息”
“派去芒山刺探的那一队人回来了,那投诚的校尉所言果然不差,探子已绘下城东地图。”
“不仅如此,他们还捉到了废太子之子谢兰胥的贴身婢女。”万俟传敏露出笑容,“那名校尉曾在城中见过此女,据说,是谢兰胥的心爱之人。”
军师闻言露出喜色:“果真是大好消息!”
两人说话间,秦讷已经撩帘而入,大步走到万俟传敏和军师面前。
“你对这位婢女了解多少”万俟传敏问。
“此女名叫荔知,原是二品中书令荔乔年的女儿,因附逆之罪被发往鸣月塔服役。卑职只在城中与她有过一面之缘,那时,她已经为追随皇孙,自请发往马场。”
“既然只有一面之缘,你为何能够肯定这是谢兰胥的心爱之人”
“城中人尽皆知。”秦讷说,“皇孙在流放路上多次对此女施以援手,此女能够入都护府服役,也是因为皇孙在都护面前要求的结果。皇孙腿疾治愈后,发往马场服役,此女甘愿舍弃都护府的安逸生活,也要追随皇孙去往蓬溪草甸喂马。何况——”
“何况什么”万俟传敏问。
“卑职在擒拿此女的时候,从她身上发现了这个。”他拿出捡到的龙纹玉佩,“龙纹只在皇室流通,她一个罪臣之女不可能拥有此物。这显然是皇孙的物品,用作定情信物赠给了她。”
万俟传敏接过玉佩,仔细端详后,点头道:
“不错,这的确是皇室工艺。这么看来,此女就算不是谢兰胥心爱之人,也和他关系匪浅。”
万俟传敏早就发愁没有机会搭上谢兰胥这条线,如今机会送上门前,他有什么理由不抓住
他回过神来,按下狂喜,和颜悦色对秦讷说:
“此事你做得极好,去把人带到我这里来吧。”
“是。”秦讷行了一礼,转身向外走去。
万俟传敏在原地兴奋地踱起步来。
不一会,五花大绑的荔知就被推搡到他们面前。她衣衫染泥,裙摆布满被树枝勾破的小口,头发淅淅沥沥地往下滴着水,虽然外表狼狈极了,但一双眼睛仍然乌黑明亮,冷冷地盯着面前的万俟传敏和军师,像头倔强有力的小狼崽。
若非脸颊上那块可怖的溃烂红斑,倒是不可多得的倾城美人。
“人怎么会湿淋淋的,你们做什么了”万俟传敏绕着荔知看了一圈,故作生气道。
“……卑职为了防止她叫喊逃跑,便打晕了她。大王召见时,她仍未苏醒。所以卑职找人要了一桶水,将她泼醒。”秦讷说。
万俟传敏摇头道:“这是我们的贵客,怎可如此对待来人啊,给她一块巾子擦擦。”
一名婢女应声拿来干净手巾,荔知冷笑不接。
万俟传敏说:“好好的美人,脸上怎么会有这么大一块疮疤”
“似乎是受了毒虫叮咬。”秦讷说,“卑职发现她的时候,她带着一个药篓。刚刚卑职已经叫军中大夫看过了,都是些解毒草药。”
“曾文,你去看看。”万俟传敏说。
除了行兵布阵,对毒虫异草也颇有研究的军师上前,仔细查看荔知脸上的疮疤。他紧皱眉头,片刻后,退回万俟传敏身边。
“确实是毒发导致的溃烂。应是被某种剧毒毒物咬伤,只有解毒圣药蓝松子才能祛毒。”军师说,“因蓝松子不易保存,药铺里平日不会储备此药,更不用说寻常人家。想来是鸣月塔城被围,她无法自由出入城镇,走投无路之下才会上山采药。”
“原来如此。”万俟传敏说,“只不知这毒物是怎么爬到脸上去的”
荔知无意回答他的问题,奈何秦讷拔出剑来,毫不犹豫地横在她脖子上。
“还不回答大王的问题”秦讷冷声威慑。
“荔知姑娘莫要见怪,我这下属丝毫不懂怜香惜玉。”万俟传敏似笑非笑,“我劝你好生配合,我对你和殿下并无恶意,相反,我对这位废太子之子,可是向往已久。”
万俟传敏坐回矮榻,邀请荔知坐下,荔知不坐,他也不强求,笑道:
“若你配合,我就把你还给谢兰胥,如何”
“……我只是一名婢女,什么都不知道。”荔知说。
“你以为我要向你探听城内情报那可大错特错了。”万俟传敏笑道,“我只需你替我修书一封,请谢兰胥来我营中一叙。在我祖父时候,曾同崔国有过联姻,严格说起来,皇孙殿下还要叫我一声表兄。我不会伤害你们两人,反而会将你们视为贵客,以礼相待。”
荔知虽未答话,但她微微蹙起眉心,似乎感到疑惑不解。
万俟传敏对此早有意料,笑道:“荔知姑娘,你不必对我抱有敌意,我和你家殿下,都是当今皇帝□□的牺牲品。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为什么不能握手言和,共报血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