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荔知抬头挺胸坐在牛车上, 丝毫不为他人的目光所动。
她的大方和镇定感染了荔慈恩, 后者学着她的样子,打开肩膀, 坐直了身体。
到了医馆门口,荔知给了车费, 请车夫帮着把荔象升扶进了医馆。
坐堂的是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 正巧此时没有别的病人, 老者颤颤悠悠走到荔象升面前,扒开他的眼睛看了看, 又摸了摸他的脉搏。
半晌后,老者松开荔象升的脉搏,问:
“他这样有几日了”
“这是第三日了。”荔知说。
荔慈恩一脸担心道:“老先生,我哥哥病得严重吗”
“再迟来一天, 说不得人就没了。”
大夫的话让荔慈恩后怕地抓紧荔知的袖子, 荔知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老者抚着雪白的长须坐回桌前,提起毛笔看向荔知:“治疗烟瘴花费不菲, 你可带了足够的银两”
“十两够不够”荔知问。
“勉强够了。”
老者点点头, 握着毛笔一番龙飞凤舞后, 叫来捡药的学徒将方子交了出去。
不一会, 六份麻绳打包的油纸包就到了荔知手里。
“……一共是十两又三百文,但你只有十两,我便替换了其中两种药材,对药效影响不大。这六副药吃下去,能不能挺过来就看他本人的意志了。”老者说,“他已经三日没有进食,如果你们还有余钱,可以去城东的杂货铺买一种叫儿糖的东西给他冲水服下,能够迅速回复体力。”
“多谢大夫。”
荔知道谢后,将荔慈恩和荔象升送上了等候在外的牛车。
“你们先回去,我去大夫说的城东杂货铺看看。”
“姑娘还需要车吗”车夫问。
“不必了,我走过去。我妹妹和弟弟就劳烦这位大哥送回去了。”荔知囊中羞涩,摇了摇头。
目送牛车离去后,荔知拦下一名过路的婶子,询问城东杂货铺往哪儿走。
她一路问询,终于来到城东杂货铺门口。
一个穿着布衣的中年男子正在给杂货铺门口售卖的瓜果洒水保持新鲜。
“这位掌柜,请问店里有儿糖吗”
“有啊。”中年男子站直了身体,“你要多少”
“我能先看看吗”
在荔知的请求下,中年男子走入店内,找出一个陶罐打开。
陶罐里装着大大小小的糖块,每一块都雪白晶莹,就像是刚从河里捞出来的透明宝石。
荔知此前在京都只见过饴糖,像这样晶莹透明的糖块倒是从未见过。
“一两多少钱”荔知问。
男人比出一根指头。
“一百文”荔知试探道。
“什么一百文,一两儿糖一两银子!”
“这么贵”荔知脱口而出。
“物以稀为贵,儿糖都是这价。你要是不信,可以去别家看看。”中年男子见她买得少,语气也带上了不耐。
“可以赊账吗”荔知不抱希望地问。
果不其然遭到强烈拒绝。
“……我考虑一下。”荔知说。
她走出店的时候,掌柜也没挽留她。
荔知想了想在鸣月塔还能求助什么人,城门口摆茶摊的嘉穗的名字浮现在她脑海。
一两银子,她应该能拿得出。
荔知一路又来到城门口,然而她问了周围的摊主,却得知嘉穗已两日没有出摊。
是临时有事,还是别的什么情况,荔知不得而知。
她最后还是走回了杂货铺。
中年男子依然在门口浇他的瓜果。
“掌柜,我能用这个抵押儿糖吗”荔知问。
中年男子定睛看着她手腕上的贝壳手链。
这种在海边随处可见的贝壳并不值钱,但鸣月塔地处内陆,和大海有关的一切都是罕见的。
中年男子最终答应了她的抵押请求,并且答应为她暂留七日,等她有钱了,双倍赎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