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申机默默走上去,将腹围替她系好。他又顺势揽住她的腰身,从长公主身后抱住她,“映司,真的打算放手离开了吗?”
长公主理着袖子,慢慢应了一声“嗯”。
陆申机心里有点复杂,也说不清楚是松了口气,还是担忧,亦或者不太相信。当初长公主刚刚辅帝的时候,他心里是不太愿意的,好像原本只属于自己的人不再完全属于他了。
当然,陆申机虽然对于长公主理政这么多年有些不太愿意,却也不会阻止,只会默默帮着她。
他也无数次希望长公主可以放手,离开这个凶险的朝堂。
可是过去了这么多年,当她终于决定放手离开的时候,陆申机反而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长公主转过身来,抬手缓缓抚平陆申机蹙起的眉头。她仔细打量了一遍陆申机,才认真地说:“离开吧,我们一起离开。我仔细想过了,虽说你蠢了点,但是有我帮助,行走江湖也不至于被人坑害了。”
陆申机前一刻还面带笑意,听了这话立刻黑了脸。他竖着眉,气冲冲地说:“楚映司!你以为你很牛吗?就你那烂脾气指不定得罪武林高手要被一刀剁了!哼,还不是得我护着你!”
“呦,这话说的,陆申机你莫不是以为自己脾气好吧?臭死了!”长公主推开陆申机,略带嫌恶地睥了他一眼,又抱着胳膊,拿出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势。
陆申机抬手指了指长公主,笑道:“对对对,你别动,保持这个姿势别动!”
他很快转身走向一边的梳妆台,捧起铜镜重新走回长公主身前,“来来来,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有半点武林侠士的样子……”
长公主的目光落在铜镜中的自己一瞬,又缓慢抬眸看了一眼陆申机。她转身走到一面墙壁,将墙壁之上悬挂的长剑拔了出来,一剑朝陆申机刺了过去。
“现在像不像了,嗯?”
第172章 荆国
方瑾枝拖拽了一把鼓凳坐在浴桶边儿, 手里抓了根毛茸茸的白羽轻轻划着陆无砚的侧脸。
陆无砚偏过头,她就顺着他的脖子往下划着,轻轻碰着他的脖子和双肩。
陆无砚无奈地扣住她的手腕, 笑着问:“很好玩?”
“还成吧……”方瑾枝使劲儿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又用手里的羽毛往陆无砚搭在浴桶边儿上的手背上划着。
“别闹啦……”陆无砚低声说着, 夺过了她手里的羽毛。
“还给我!”方瑾枝立刻皱了眉。
陆无砚犹豫了一会儿,用羽毛尖儿碰了碰方瑾枝白皙的脸蛋,才有些无奈地把羽毛重新还给了她。
瞧着方瑾枝拿着一方帕子擦拭那根白羽上染的水渍,陆无砚失笑摇头。怀了身孕的方瑾枝越来越像个任性的小孩子了。想他无法无天了两辈子,最后栽在了方瑾枝的手里, 如今更是她说东不能往西,她说西不能往东。
有时候给方瑾枝拿这个忙那个时候就像个忠心耿耿的奴仆,而有的时候……
陆无砚向后仰,避开方瑾枝手里的羽毛。
比如现在,陆无砚觉得自己像是方瑾枝的玩具……
“无砚, 无砚!”方瑾枝趴在浴桶边儿,一双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每当方瑾枝用这种目光望着他的时候,陆无砚就知道她又是想要什么东西了。
“在呢。”陆无砚从浴桶里跨出去,取了一旁架子上的棉布一点一点擦拭着身上是水渍。
方瑾枝偏着头看了他一会儿,踩了他一脚。
陆无砚蹙着眉,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赤脚上被方瑾枝绣花鞋踩出来的因子。待他假装不高兴地看向方瑾枝的时候,方瑾枝眨巴着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陆无砚笑着摇摇头,什么都没说,抬脚踩在浴桶边儿, 重新洗了脚。等到他再次将脚放下来的时候,方瑾枝毫不犹豫地又在他脚背上踩了一脚。
这一次,陆无砚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背许久,才转过头来看向方瑾枝。他望着方瑾枝的时候,目光里有了几分假装的责备和生气。
可是方瑾枝早就摸透了他的性子,更是对他的每一个表情了如指掌。方瑾枝看得出来他眼中的责备和生气装出来的。
方瑾枝眨了一下眼,很认真地说:“刚刚在你的脚背上有一只苍蝇,是我帮你把它踩死了!”
陆无砚绷着的表情一下子坚持不住,笑出来,说:“这大冬天的哪来的苍蝇!”
方瑾枝很认真地想了一下,她瘪了一下嘴,小声说:“是哦,忘记冬天没有苍蝇了……”
她又拉着陆无砚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弯着一对月牙眼,甜甜地说:“好嘛,那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不要跟我计较啦!”
陆无砚却蹙着眉,仔细打量着方瑾枝,深深明眸中带着几分思索。
方瑾枝歪着头瞧着陆无砚的眼睛,又晃了两下他的手,问:“不会真生气了吧?”
“没有,我只是在想……”陆无砚的目光下移望向方瑾枝的小丨腹,“这还没出生就这么闹腾,等他出来了是不是要上房揭瓦,下水捞鱼……”
陆无砚这是把方瑾枝这段时日的小孩子心性全部归结于她腹中怀着的孩子上了。
“那就揭瓦捞鱼呗。”方瑾枝想也不想直接说。
陆无砚点点头,“夫人所言甚是。”
陆无砚拿起一旁的宽袍穿上,牵着方瑾枝往外走的时候才在想着方瑾枝肚子里的那个小家伙出生以后会有多调皮捣蛋。
若是问陆无砚为什么会觉得方瑾枝肚子里的小家伙是个调皮捣蛋的,他可能说不出原因来。可是陆无砚的这种预感相当强烈。
陆无砚偏过头,望向他身侧的方瑾枝。方瑾枝连走这么小一段的路都不安生,可以顺手从路过的高脚桌上的花瓶里抽丨出一条花枝来。
她以前不这样吧……
陆无砚的目光不由再一次落在了方瑾枝的腹部,这个尚未出生的小家伙已经让他莫名有了一种危机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