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节(1 / 2)

一边说, 周学敏还一边探了一下头,想看清楚那个男人的长相。可是那个男人只是稍微侧了一下头, 并没有完全露出自己的脸。他有一只手明显在严意华的腰上推了一下,同时在她耳畔悄声说了一句什么话。她听完后就声音颤颤地开了口。

“学敏,你别误会, 他只是我的一个朋友,我们只是坐在这里说说话。如果你没什么事,就别来打扰我们了行吗?”

严意华对周学敏说着这番解释的话语时,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唇角扯出一个勉强的笑,眼睛一直在拼命眨巴着,似乎是想对她使什么眼色。

严意华微微颤抖的声音,惊恐不安的神色,以及拼命眨巴着像在使眼色的眼睛,都让周学敏后知后觉地有所明了。浑身一震后,她不由自主地连退了好几步,强笑着说:“是吗?那我不打扰你们,你们慢慢聊吧。”

话音未落,周学敏就仓促地转过身,快步离开了那处临湖水阁。一边走,她一边在心里想:严意华刚才那个表情是什么意思啊?是想暗示我那个男人是坏人吗?如果是……那我要报警吗?

这个问题周学敏没有思考太久就有了答案,她决定不报警。理由有两个。

一个是光明正大的理由:严意华当时是和那个男人一起坐在公园里,水阁外面就是环湖路,都属于公共场所,一直零零星星有人路过。如果有什么危险她完全可以直接呼救,既然她没有呼救那应该就是没有问题了。

另一个是见不得人的理由:就算那个男人是坏人,想要对严意华不利,无论是要打她还是要奸她,都是她自己倒霉不走运。关我屁事,她可别指望我救她。哼,这就是她得罪了我的下场。

就这样,在明明看出了严意华可能身处险境的情况下,周学敏还是视若无睹地离开了公园。她没有报警,也没有对公园保安透露这件事,而是直接回了自己家。

第二天,等着看好戏的周学敏在微信同学群里拐弯抹角地打听严意华的消息。当一位与严意华关系亲密的女同学无比痛心地发言,告诉所有同学严意华头天晚上在绿杨公园遇害时,她整个人都傻掉了。

——啊,不是吧,严意华居然死了!

头天晚上,周学敏虽然看出严意华在楼台里似乎处境不妙,与那个男人坐在一起好像并非她所愿,而是不得已的选择。但是,她怎么都想不到她居然会死。

周学敏以为严意华的遭遇顶多是被殴打或强-奸,而她本人一向过得各种不如意,如果能看到这个比自己过得称心如意的老同学从云端猝然跌落泥泞,狠狠地吃上一回亏,对她来说可谓是一件喜闻乐见的事。然而她却万万没想到,严意华居然在绿杨公园死于非命,让她无法不惊骇难当。

对严意华的死深感骇然后,周学敏很快又发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因为她和严意华之间的过节,警方怀疑她有可能是杀害她的幕后真凶,还找上门来盘问她当晚的不在场证明。

这件事让周学敏吓得不轻,因为案发当晚她就在绿杨公园。如果被警察知道了这件事,她真是浑身长嘴都说不清。而且严意华的死她也要承担部分责任,她明明看见了她冲自己使眼角示意,可是却没有打电话报警。这也让她面对两名刑警的登门造访时心虚到了极点。

然而越是心虚,周学敏就越是要色厉内荏地声称自己清白无辜,什么事都不知道。她撒谎说案发当晚自己一直呆在家里哪儿也没去,警方一度也采信了她的话。可是,没想到公园的监控却拍到了她在绿杨公园出现的身影。

监控录像证明了自己案发时间内就在绿杨公园,警方还因此认定自己就是杀人嫌犯,这让周学敏吓得魂不附体。她赶紧把自己那晚在公园里的所见所闻都说了出来,试图洗清自己的嫌疑。

严意华遇害后,因为担心会惹火烧身,所以周学敏都不愿意告诉警方自己当时也在公园,更别提告别他们自己目睹过严意华与一个疑似嫌犯的男人单独坐在那处水阁。毕竟那样她可不太好解释为什么明明看到了严意华冲自己使眼角,却没有报警的行为。

这一刻,坐进了公安局的问询室后,周学敏才不得不把自己在案发当晚看到的一切有选择地说出口。为了淡化自己在这方面的责任,她只轻描淡写地说当时看见严意华和一个男人坐在一起湖堤北岸的一处临湖水阁。只字不提严意华曾经对她使眼色示意的事。

对于周学敏的话,马啸心怀疑惑:“如果你曾经在案发当晚看见严意华和一个男人单独在一起,为什么我们第一次找你问话时,你不说这件事?”

雷霆也说:“是啊,如果真有这么一个男人的存在,那么你应该很清楚他很有可能就是杀害严意华的人,为什么你一开始不主动提供这条线索,还要撒谎说你不在公园呢?”

“我……我那还不是怕你们怀疑我才是凶手嘛!所以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了。”

马啸似笑非笑地在一旁说:“如果你没做过你怕什么?要知道身正不怕影子斜。”

对于两名刑警的怀疑,周学敏一脸委屈地说:“可是我曾经和严意华吵过架,她死的时候我又正好在公园,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怀疑我是凶手的。看,现在你们不就正在这么想吗?”

“我们现在会这么想是因为你之前提供不在场证明时撒了谎,明明就在公园却说什么自己在家,你这么做让我们想不怀疑你都难好吧?而且如果你说的话是真的,那么你隐瞒了一条很重要的破案线索,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等于你在包庇凶手。知道吗?”

周学敏赶紧直摆手:“不不不,我绝对不想包庇凶手了。我也希望你们能快点抓住他,好洗清我的嫌疑了。”

马啸说:“那你先详细说说,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吧。”

“这个我不知道呢,我没有看到他的脸。”

雷霆又问:“那身高体型发型衣着这些可以形容吗?”

“也不能,因为他当时和严意华一起坐在那个水阁里,里头没有灯,只能看出来是一个男人的身影。对了,看块头他长得比较粗壮。”

马啸奇了怪了:“既然没有灯,那你又是怎么认出严意华的呢?”

“我当时叫了严意华的名字,她回头和我说了话。”

周学敏告诉警察,自己当时认为严意华是和“奸夫”在一起。因为想要证明这一点,所以她和严意华说了两句话。她如实叙述了严意华声称那个男人是朋友的话,而对于她说这番话时神色紧张并冲自己使眼角的事依然不露丝毫口风。

对于周学敏所说的一切,警方当然不会仅凭片面之辞就相信她的话,更别提她之前还有撒谎的“前科”。而且她口中那个曾经与严意华单独呆在一起的神秘男人,长相身材方面的相关特征都一无所有,让人根本无从查找,谁知道是不是她的杜撰啊?也许是她故意炮制出这么一个人物来减轻自己的嫌疑呢?

所以警方暂时扣留了周学敏,并对她家进行了搜查。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证据来证明她就是凶手。

鉴证科在周学敏家的搜查十分细致,然而却没有搜到任何有利证据。严意华的死是因为被人割裂了颈动脉,高压的动脉血能喷溅出一米多远。如果周学敏就是凶手,除非她是站在严意华身后,出其不意割了这一刀,否则她身上怎么都会被溅到血迹的。

监控录像显示,周学敏当晚穿着一件红色大衣去的公园,与之搭配的是黑色毛衣、黑色及膝筒裙与一双黑色铆钉短靴。大刘在她家找到了全套装束。他一寸寸地仔细检查了整套衣服,却没有发现一丝一毫的血迹残留。

因为不排除周学敏站在死者身后出刀割喉的可能性,所以大刘把周学敏当晚穿的那双黑色铆钉短靴带回实验室,仔细分析了鞋底上的微量元素。

严意华的尸体被发现的地方是一簇茂密的灌木丛。那不是普通的灌木丛,而是绿杨公园去年刚刚引进的一种美国天鹅绒紫薇,是一种罕见的植物新品种。常见的紫薇是相对高大的小乔木,而这种天鹅绒紫薇是一种更矮小的灌木,虽然它开出来的花也是红色,但是颜色要更加鲜艳亮丽。

如果周学敏真像她所说的那样,那天晚上只是在公园的湖堤路上走了一阵,在小山坡的桃树下坐了半天,那么她的鞋底怎么都不会沾上这种天鹅绒紫薇的汁液。而如果她的鞋底上有这种植物的微量元素,就可以证明她在说谎。

微量元素分析做完后,大刘交报告给雷霆时,递过来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不好意思,雷霆,这个女人显然不是你们要找的凶手。因为她的鞋底上没有不该有的东西。”

周学敏的嫌疑被彻底排除后,警方开始采信她的证词,相信案发当晚曾经有一个男人在公园里与严意华独处过。

但是因为周学敏在某些细节上的刻意隐瞒,无论是马啸还是雷霆,对于严意华案发当晚与一个男人独处的事,都不约而同地认为那个男人一定与严意华之间有某种亲密关系。

“马叔,如果严意华当晚和一个男人单独坐在水阁里谈话,那么那个男人应该是她的熟人。因为要是陌生人的话,她是绝不可能大晚上的和他一起呆在一个连灯都没有的阴暗地方。”

“嗯,公园虽然是公共场所,但是晚上九点钟,一男一女还单独坐在一个灯光昏暗的地方,关系一定不简单。否则,瓜田李下怎么都要避避嫌了。”

“马叔,这么看来,这桩案子没准还是情杀。严意华会不会有可能背着丈夫在外头有情人?也许怀上二胎后,她想要结束这段私情,但是男方没准不愿意。那晚他们俩可能在公园谈判,结果谈到最后谈崩了,男方一怒之下就把她先奸后杀了。”

“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的,小雷,你再去深挖彻查一下死者的社交关系,重点找找看她有没有什么亲密的男性朋友。我再去找死者的丈夫谈一谈,看他会不会知道些什么。”

马啸再一次找到游烨谈话。他把案情的最新进展对他透露一二后,就直截了当地询问他,是否能够想出案发当晚与妻子严意华一起单独呆在公园水阁的男人可能会是谁。

对于自己听到的一切,游烨一脸万分惊讶的表情:“什么?意华当时在公园和一个男人在一起。那个男人是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