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郑重得好像要进行艺术创作般的准备,和纸上“狗拿耗子”四个字形成了巨大的落差,给王韫带来一种无法言喻的荒唐感。
他是调侃给他寄这张纸的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
王韫眼神复杂地望着荀桢,你们这些文人真会儿玩。
她之前心惊胆战地加了这么久的水,加水恨不得一滴一滴地加,就怕手抖水加多了,荀桢写得时候写坏了。
荀桢镇定自若地搁下笔,转身和蔼地对王韫笑道,“小友久等了。”
王韫无语了半晌,“先生客气了,不过片刻,算不得什么。”
但这片刻也足够她大开眼界,会玩个冷幽默,回信调侃基友,荀桢现在的形象和她当初想象的已经差出了十万八千里,也不知老道士收到荀桢的信会作何反应,脸色估计很精彩。
荀桢收好了回信,王韫也不好看着荀桢一个人收拾案面,也帮着整理了一下纷乱的几案。
或许是刚刚被荀桢的行为囧到了,王韫心不在焉地失手打翻了桌上的画筒。
画筒咕噜噜地滚下了桌面,掉到了地上发出了一声闷响,摔开了盖子。
王韫惨不忍睹地闭上了眼,“对不住,是我大意了。”
见荀桢弯腰去捡画筒,王韫哪里敢让他捡,抢先一步捡起了画筒递给了他。
“无妨。小友别挂心。”荀桢接过王韫递来的画筒,不忘安慰她。
“先生看看有没有摔坏吧。”王韫诚恳地建议道。
“应是不碍事的。” 荀桢依言把画卷倒了出来,去解绑着画卷的绸带。
随着画卷缓缓铺展开,王韫看见的是一副已经微微泛黄的老画。
画上画的是细雨朦胧的江岸,江上烟波浩渺,江天一色处隐着点点客舟,如黛青山绵延不绝,一双乳燕正舒展着双翅穿过杏花微雨,朝着绿杨枝外的汀州飞去。
画中有三个披着蓑衣的青年男子,两人站在江岸,一人登上了绿杨下的客舟。
岸上的男子是一位年轻的道子,眉目清冽,长身玉立,胳膊上搭着一把拂尘,微风吹得他飘飘欲仙。
而岸上另一位男子,比两人都要矮些许,爽朗清举,美皙如玉,一双眼顾盼生辉,眉角飞扬,含着三分稚气和傲气,正横着玉笛呜呜地吹奏着。
客舟上的男子风神秀彻,秀眉长目,神情坦然,正拱手朝年青的道子和吹笛的青年告别,他长袖临风,皎如高天明月,和光同尘。
整幅画和王韫见到的教科书古人画像大不相同,教科书上的都是些丹凤眼的爷爷,即使是历史上著名的美男子的画像,王韫也不敢恭维。而眼前的画,更像是中西结合的产物,画江岸汀州留白写意,画人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走出画卷朝你拱手微笑。
抛开这些不提,颜狗王韫已经看傻了,太好看了,虽然论美比不得婚礼上的美少年,但雅人深致,见之忘俗。
荀桢见画卷无恙,无言地凝视了半晌,眉眼含着淡淡的怀念之色。
“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