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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他们说,无灯疯了。

说无灯啊,堕.落得与那邪魔为伍。

说无灯啊,杀人无数!

自百年道会起,遇无灯者有二百三十八名,除五人外,无一例外气息魂断。

杀得干脆,杀得果断,杀到让人不敢无视其名声!

华光寺闭门,不受外客求见。

一时之间,修仙界内暗流涌动,就连妖族与魔域,也不得平静。

只是在遇过程广晓等人之后,就再也寻不到他们的踪迹。

哪怕是洗心派,也再寻不到了。

沧州。

城内很是热闹,听说是因为附近的修仙大派要广招门徒。

那些知道内情的,自然会赶来参与试炼。那些不知情的普通百姓,又高兴于来往客人之多,让他们的生意也好做起来。

就连城中的客栈都几乎住满了。

掌柜的盘算着这两天的住房情况,也就只剩下两间房了,再过些时日怕是连柴房都没得了。他们这些做生意的,尤其是三教九流都会接触的人,自然会比一般的百姓更清楚些,也知道最近有什么事情发生。

如果不是他已经是三四十的岁数了,自当也向往着那样的仙境生活。

掌柜的,可还有房?

一道清冷的嗓音响起来,伴随着三道脚步声。

掌柜的连忙抬起头笑着说道:还有,还有只是这就剩下两间了。他看了一下进来的身影,却是有三个人。

为首的灰袍人淡笑着说道:无碍。

他从袖中取出银两放在了掌柜的桌面上。

就给我们开两间房吧。

这桩买卖就这么成了。

楼上。

赵客松看着外面热闹的街道,回头看向谢忱山。

谢忱山正不紧不慢坐下来,似乎是感受到了赵客松的视线,含笑说道:有什么好看的?

赵客松嘿嘿笑道:不知怎么的,看着大师掏出这凡俗间的钱两,感觉很是有趣。

谢忱山摇头笑了笑。

魔尊悄然无息地在他身旁坐了下来,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如今的他看起来与旁人并无二致。

只赵客松还是抱着鸟兽站得远了些。

自从那一次他发现魔尊与他的影子曾经有那么零星点接触之后,他对魔尊的敬畏就更上一层楼了。

他畏惧那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阴影分明只是自身的物什,却平白受了旁人操控。

魔尊血眸眨了眨,宛如有波光。

有,许多修者。

他淡淡地说道。

谢忱山道:广陵仙门招收门派弟子,乃是十年一回。他们在这附近设了试炼地点,所以来来往往的修者,总归是比别处多了些。

魔尊便又点头。

谢忱山对赵客松说道:回屋后,莫要放松戒备。从前我教过你的法阵需得布下之后,才能入定就是修炼,不可懈怠。

因着这附近有广陵仙门,所以此处并没有修仙居所。

与凡人的接触,怕的倒不是被凡人所伤,而是轻易泄露出的气息伤了凡人。

赵客松认真点头。

谢忱山便温和笑起来。

前段时日,谢忱山一连杀了两百余人,在修仙界可是闯出了赫赫威名,就连他们在赶路的时候,也偶有听说。

世人描述中,将其说成一个堕.落入魔途的佛修,让赵客松听了愤愤不平。

那些人怎敢?

谢忱山确实是下了死手。

可那些前来之人却有哪个是带着善意?

带着善意的人自然会手下留情,如那程广晓等人;可若是带着恶意的,又何须对他们手下留情?

前来沧州的时候,谢忱山在路上还赶去两处根除晦气。

因为兹事体大,为了及时根除,第二回 谢忱山几乎放光了自己一身血。那几乎从血海里湿漉漉走出来的身影,是无论过了多少次,赵客松都不愿再见的。

而这些享受着他无形庇护的人们,又有什么资格来污言秽语?

赵客松每每想起,便满腔不平。

谢忱山不过是看他一眼,便知道这少年郎在想些什么,只不过他什么也没说,便笑着把人赶了回去。

待赵客松离去后,谢忱山方才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那泄露出来的动静,让魔尊的血眸猛地就跟了上来,直愣愣地盯着他。

谢忱山道:无碍,只是些小事。

血眸并未移开。

相反,魔尊似乎开启了紧迫盯人大法。

谢忱山无论做何事,身上都会粘着一道粘稠不放的视线。

哪怕他确实无谓,可是多少还是有些不适的。

谢忱山道:魔尊可是觉得无聊了?

魔道:你,不适?

他执拗而直白地问着。

谢忱山的手指搭在袖子上,像是不经意地滑了过去,他敛眉摇头,道:并非人力所能为。他抬手盖住小腹,面容平静。

这些时日,腹中时而有所感,虽轻微,却屡有变化。

他的目光望向窗外,眼神幽深。

来沧州,也是另有缘由。

两根触须悄无声息从苍白人形的腰间窜了出来,谨慎地朝着谢忱山的方向靠近。

然后触须就对上谢忱山的眼。

这触须状的黑雾分明只不过是魔尊的一部分,别说是眼睛,就连感知也不知有多少。可在谢忱山幽幽的注视中,两个粗壮的触须耷拉了下去,然后恹恹地缩小到了肉眼都看得到的大小。

谢忱山叹了口气,灵力微动,那两根小小的触须就给捞上来了。

他混不在意地让两根触须钻进了衣裳下摆。

微凉的触感让谢忱山忍不住蹙眉,却是淡淡说道:想来,时日快到了。

如三年之期。

广陵仙门招收门徒,乃十年一次,自然是盛事。

远的不说,要是真的能得了广陵仙门的庇护,那自然是与从前散落在外别有不同。

所以这段时日,城内极其热闹。

更加之这本来就是修仙者与人都一同共住的城池,便显得更加繁华。

赵客松无事的时候,也会去街道上走走。

只是最近的大事,多少都和谢忱山有关,出去了几次,赵客松便不乐意出门了。

毕竟那些言论,多数也不是他喜欢的。

只不过不知是否他的错觉,这几日无灯大师的脸色也显得有些苍白。

这日,他本是有些修炼的问题想要去求问无灯大师,只是去了隔间后,却发现谢忱山不在。

只有魔尊。

独自一魔坐在屋内。

刚开门的赵客松僵硬在原处,这是进门也不是,不进门也不是。

魔尊的视线幽幽望了过来。

进。

他简单地说道。

赵客松下意识就窜了进来,这门关上后,立刻就后悔了。

他脑袋上的鸮也哆嗦了两下以表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