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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我们走吧。

谢忱山出声说道。

温和平静的话语拦住了魔尊不自觉溢散的煞气。

孟侠扶起了公孙百里,有些愁闷地想。

这百兽宗宗主一年之前就被魔尊打了个半死,这好不容易恢复了吧,转身又被打了个半死,还得接着闭关疗伤,这可真是头疼。

宗主,那灵泉

公孙百里叹了口气,惨白的脸色露出些许苦笑:方才无灯离开前,就已经传音给我,说是他会好生与魔尊商谈此事。他看了眼在场那些灵兽与弟子们。

好歹这些本以为都消逝的生命都还活着。

不过魔尊和无灯的关系,很是不错?

公孙百里有些好奇地说道。

孟侠感受着百兽宗宗主那若有所悟的语气与试探的口味,俊朗的面上依旧沉稳,心中只想大呼救命。

谢和尚那时留下来的烂摊子怎的还得他来收拾?

他那有感而孕的烂事至今还没解决呢!

而且谢和尚究竟有没有留意到,魔尊的视线中似乎只看得到他那种独特的存在感过于厚重。

极其独特,便越难以承受这份重量。

诡谲莫名的后怕感泛上孟侠心头。

啊。

谢忱山微讶地挑眉,笑着说道:把他给忘了。

罢了。

他相信孟侠是可以顺利脱身的。

他们出现在之前的那座妖山山巅,谢忱山松开手来,散去遁术。

公孙百里这场无妄之灾,多少是被他给引来的。

这也是谢忱山出手救治吞云兽的缘故。

而他与魔尊有来往的消息,怕是很快就会传遍此方世界。

若是之前的交谈,那倒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最后魔尊维护他的那一瞬,若是传出去,那确实会招惹些麻烦。

只是对上魔尊那双血眸,谢忱山倒是说不出什么话语。

以谢忱山的修为,那吞云兽还奈何不了他如何。

但魔尊有这番心意,谢忱山是记住了。

多谢魔尊。

他冲着魔尊欠身一礼。

魔尊愣了愣。

他看着谢忱山的动作,竟也冲着他拜了拜。

这是,人世间,的,礼仪?

魔拗口地问。

谢忱山的笑容难得僵了一僵。

第18章

谢忱山万万没有想到,他需要花半个时辰来教导魔尊所谓的人世间的礼仪究竟是何物。

灰袍佛修坐在石头上。

魔尊则席地而坐。

蹙眉。

魔尊,似乎越来越似人了。

不过方才的话题,显然告一段落了。

谢忱山那身灰袍衬得他很是寻常,再加上那一张普普通通的脸,若是不仔细去看,只会把他当做是普通的路人。可只需要再看上两眼,就会不自觉被他那浑然干净剔透的气息所吸引。

世上总有俗尘杂事,来来往往的是人,甭管究竟是哪个种族出身,也都会有不得不烦恼懊郁之事。

如谢忱山那身血骨,再加之心性与所作所为,世人如何不称上一句佛骨舍利?

除了自家师兄弟,这百年间觊觎他血肉的,怀着恶毒心肠的,迷恋他容貌皮肉的此番种种,皆纷至沓来。

这便易染尘埃。

可谢忱山在这凡尘杂世历经了百年,度过了这悠悠岁月,那通身气息却依旧纯粹得宛如稚子,谁不称颂一句高风峻节?

只不过

谢忱山虽是佛修,可到底不曾剃度皈依。

尽管遵守佛门戒律,可其下手却也确实比师兄弟要狠了些,是可以面带微笑轻轻柔柔地下死手的性格。

这两种略显极致的风格融合在一处,便交织出一个谢忱山来。

如若不然,他又是怎么撑到现在的呢?

元婴期并不值当什么。

在普通修者的眼中,相当于已经踏入了大能的门槛。可实则这千余年来,因为天门紧闭,原本应当渡劫的老怪物们都藏在各家的宗门里。

别看今日公孙百里应对得很是狼狈,可他家老祖宗还没有出面呢,只要那几个没动,对整座宗门来说就还是稳妥的。

只不过百兽宗的老祖宗避而不见,哪怕魔尊两次登门都没有露面,也不知道是示弱,还是另有别的缘故。

谢忱山若有所思。

便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最上层的那些修士们无处可去又不甘心就此陨落,苟延残喘地利用种种密法延续着自己的性命。

这大大小小的修仙门派中,或多或少都有这么几个老不死。

而没有的哈,那自然也配不上称之为一句修仙门派了,早就在这千年之中,不知道给谁个吞并了。

魔尊蓦然抬头。

谢忱山的速度稍慢些,却也紧跟着蹙眉。

这几乎是不分前后。

之前说过,几乎没有人能够知道魔尊究竟原身是什么,并非他从不曾在世人的面前显露过,正好相反,他已经无数次用原身出现过,可是无人能够分辨得出那究竟是什么根脚。

如这一刻,他蓦然化身千万丈,耸然如风般席卷过苍空。

黑压压的黑雾遮天盖日,凡世皆以为是骤然来的急雨,而眼下不过是暴雨来临前的黑暗。

殊不知就在他们急着收衣裳的时候,这种诡异的黑暗并非只笼罩在百兽宗所眷顾的凡人地域。

谢忱山望着天际。

就在这魔气笼罩之中,万籁俱静之下,他又一次感觉到那不自然的律动。

灰袍动了动,他抬手遮在小腹上,自言自语地说道:若你不是胎儿,却又每每依照魔尊的行动而有所变化,难道是

他的声音悄然如同耳语。

下一瞬,魔尊已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嘴边残留的血迹还未擦去,那遮天蔽日的黑色也在那一瞬间全然褪去,恢复了朗朗晴天。

谢忱山笑着说道:公孙胜止追上来了?

公孙胜止,就是百兽宗的老祖宗之一。谢忱山之所以那般快带着魔尊离开,也是感觉到了别样的窥探。

令人背后发凉。

而在其他大能都避而不出,偏偏还追上来的,那有且只有这个护短出了名的公孙胜止了。

魔尊却是不知道公孙胜止是何人,他舔了舔嘴角的血,慢吞吞地说道:咬几口,不好吃。拦我,要东西。不给,打跑。

那灵泉,赫然是不打算归还的模样。

弱肉强食,本就是魔的天性,比妖还要来得猛烈寻常。

魔尊学习的速度很快。

不过短短的时日,他已经从最开始的呆板僵硬到了如今,说话顺畅了许多。

谢忱山敛眉:传闻公孙胜止是百兽宗几位老祖宗最护短的。魔尊就相当于当着他的面在痛打他的徒子徒孙,他如何能耐得住?

只是魔尊这轻描淡写地赶跑,怕是方式极为凶残。

魔尊连打败渡劫期的大能都不在话下,轻松至此谢忱山垂下眼眸,慢条斯理坐了下来。

道:魔尊是打算用这上古灵泉自有的灵气与自身相抗衡,压制住那节节攀升的修为,是也不是?

魔尊只顾着看他。

许久后,他在谢忱山的面前坐下来。

也是有模有样的。

是。

这个字说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