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1 / 2)

谢忱山却自在得仿佛行走在山野。

久之,他逐渐听到了些许别样的动静。

是水声。

轻灵空静的震荡。

谢忱山捻了捻佛珠,轻念了两句佛号,霎时间那前路遮掩的灰雾直接荡平。这里没有方位,可谢忱山牢牢踏着,一步步走近前方。

水声愈近,波澜微动,生机洋溢到让人的皮肤都微微刺痛。

这是灵气聚集的浓度过高所致。

魔尊本来就与这般的灵气相斥,又为何要在自己体内放置如此灵泉?

孟侠猛地呕出了一口血。

他的本命灵剑散发的光芒已经远比刚才要消退了些,虎口已然震裂出了血痕。其狼狈的模样,与方才不可同日而语。

他捂着胸口,抬头往上看。

魔尊与百兽宗宗主正战在一处,但是显然公孙百里落败的场面就在眼前。

一年之前他打不过,一年之后他自然也更加是敌不过的。

孟侠只不过是金丹后期,这样的对战本来就与他无关。他只不过是担心谢忱山,才悍然加入了其中。

他的眼神暗沉下来。

谢忱山那该死的蠢和尚,不会真的就这么死了吧?

而其上高空,公孙百里面如金纸。

吞云兽随侍左右,拱卫着自家主人,那缭绕的云雾为公孙百里阻挡着魔气的侵蚀。

可是那并没有多大的用处。

魔尊修为极高,原本传闻中更加公孙百里脸色一沉,传闻不可信!

假若魔尊当真是出身天魔,眼下,他的修为必然已经濒临渡劫的边缘。而早在千年之前天门堵塞之后,此间修士便无法渡劫,魔也是如此。

假如魔尊当真到了渡劫边缘,眼下这天道必有异象!

可若是没有,魔尊这浩瀚无穷的力量与深不见底的修为,却分明给他一种远超渡劫期大能的错觉,又是怎么回事?

公孙百里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百思归百思,他这会快要被打死了。

而这也不过是仅仅片刻的功夫。

公孙百里面露苍凉之色,谁也想不到他今日仅仅是邀约谢忱山前来查探一二,便直接惹来魔尊这凶煞之物,如之奈何?

吞云兽仰天咆哮,脚踏红霞横挡在公孙百里的面前。

黑气吞噬着它的血肉,令得虎兽哀哀惨叫。

公孙百里与吞云兽本就是一心,见命兽如此受苦,登时目眦尽裂,一时之间身上灵力大作,拼着重伤从魔尊手底救下了吞云兽。

此刻,伊北灵泉旧址上,黑与蓝互相辉映,而很快蓝色就渐渐暗淡下去。

魔尊慢吞吞地看着公孙百里。

他的嘴巴古怪地咯噔了两下,就像是饿了。

难忍的饥.渴在灼烧。

人族的血肉比起妖族来说,着实是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是修者就不一样了。修者的血肉对于魔尊来说,那还是有些吸引力的。

忍耐。

魔尊的牙齿嘎吱嘎吱作响,那酸牙的声音让近在咫尺的公孙百里携着本命兽猛地倒飞了出去。

那一瞬他们仿佛是魔尊砧板上的肉。

孟侠见势不好,立刻前去相救。

魔尊的血眸变得愈发通红。

妖山被他屠戮了干净,并没有令他止住那种饥饿的感觉,反而因为填补了些许肉食,越发无法遏制。

正此时,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扭动了片刻,突然捂住嘴巴呕了几下。

僵硬苍白的脸庞似乎带着煞意,暴涨的指甲已经抵住了喉咙,只是在动弹之前,他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又收住了那勃发的恶意。

任由着那些本不该有的反射性动作持续下去。

孟侠刚扶住公孙百里与那踉跄的吞云兽,便突地发现左近出现了近百号人。

他们无不是满脸惊慌失措,在突然意识到那已经不是那片灰蒙蒙的空间的时候,他们又惊又喜,抱着彼此几乎是嚎啕大哭。

谁能想到他们不过是日常做事,在灵泉附近豢养灵兽就遭遇了如此大祸,险些以为这辈子都要困在那虚无混沌的空间里了。

谢忱山是最后出现的。

他一身施然然,那干净利落的模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看得孟侠牙狠狠的,差点没想弄死他。

他们在外面拼死拼活甚至担心得要命,结果谢忱山这家伙清清爽爽,就好似什么事也不曾发生。当真是令人着恼,好生不爽!

谢忱山甫一出现,就觉察到了那弥漫的血腥与彻骨的凉意。

他蓦地看了眼魔尊。

好险。

好在公孙百里和孟侠都不能伤他分毫。

好在出来的时候,那两个还是整个的,没有断手断脚。

只是既然他们两个都能勉强至现在,至少魔尊手下留情了,不然他现在出来或许只能看到两具尸体。

又或者根本没有尸体。

魔尊现在,至少面上看不出哪里流血。

好在你没有受伤。

谢忱山难得认真感慨了一句。

对于修者们来说,他们相隔的距离足够他们听清楚彼此在说些什么,听到他这句话,孟侠俊朗的面容皱成橘子:谢和尚,你不关心一下我们便罢了,怎么反倒去关心魔尊?!

他简直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

谢忱山无辜地说道:魔尊的血液于万物乃是剧毒,要是流下哪怕一滴,都是滔天大祸。别到时候灵泉还没挪回来,这地方已经全无生机,那不是更糟糕吗?

他说话的嗓音清润温和,柔柔的时候仿佛还带着些许笑意。

只说出来的话,却十分凶煞。

谢忱山看了眼已经齐全的百兽宗弟子们,扭头去看正在他身后的魔尊。

他能感觉到这弥漫的血腥味,魔尊只会更受其蛊惑。

一个分神期大能的血肉,对于魔尊来说,也是大补!

谢忱山叹息了声,尽管他与魔尊不过是交易一场,只是这些年来主动上门寻的次数寥寥无几,反倒是这百年间一直在与妖族作战。

倒是显得他这筹码亏了些。

谢忱山这般想着,双指并起切开了手腕。

这一回的切开就当真是利落到底,逸散开来的血味一瞬间刺激到魔尊本就摇摇欲坠的忍耐,那一瞬间暴涨的黑雾与无数触须汹涌而来,直接把谢忱山彻底裹在了里头。

孟侠:!

这他娘的是刚出来,就又进去了?!

公孙百里的眼里流露出些许无名的恐惧,他捂着胸口站起身来,喃喃自语:这魔尊的根脚,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妖有千万种,魔自也是如此。

只是这方大世界,却当真是无人知晓。

这魔尊的来历,当真只是天魔吗?

刚刚在阎王殿前走了一遭的公孙百里纳了闷了。

谢忱山在黑雾中倒是没感觉到哪里不自在。

这种大量失血的经历对他来说算得上是家常便饭,更何况因为之前魔尊的多番隐忍,反而造成现在如此反扑的局面,那倒还不如此前就让魔尊恣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