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夫人又说了几句话才离开。
肖折釉注意到漆漆的目光一直盯着云夫人离开的背影。等云夫人离开了,肖折釉才在床边坐下,问:“漆漆,你很喜欢云夫人吗?”
“要你管!”漆漆习惯性地想要皱眉,却拉动了伤口,疼得她立刻掉了泪。
“二姐!”陶陶爬上床,跪坐在床边,他指了指自己的额头,“我、我额头……也伤、伤了,咱、咱们都伤啦,也会、会一、一……起好的!”
“你走!走!”向来对陶陶很好的漆漆第一次对他发火。
漆漆伸出手去推陶陶。
肖折釉瞧着不好,又担心扯动漆漆的伤,又担心陶陶摔着,急忙把跪坐在床边的陶陶抱下去。
漆漆又抓起枕头边上的一块帕子扔到肖折釉身上,沙哑着嗓子喊:“走!你也走!我才不要你管!”
“漆漆!”肖折釉急忙去拉她乱挥的手,“别乱动,别扯了伤口!”
漆漆去推肖折釉,一边推一边喊:“反正你也讨厌我,你们都讨厌我!我才不要你来管我!抱着你弟走!走得远远的!别在这儿烦我!”
肖折釉不敢再刺激漆漆,急忙起身。
“你不要胡思乱想,我先出去。丫鬟们都在外面守着,你若是有什么事儿就喊一声。”
漆漆转过身,背对着肖折釉躺着,用手捂着耳朵。
肖折釉偏过头,将眼角的泪抹去,拉着陶陶往外走。她一口气出了屋,深深吸了口气,心里压着的情绪才缓和一些。
“你们两个守在这里,每隔两刻钟进去看一次,小声点,别吵着她。有什么事情就去喊我……”
漆漆把自己的耳朵捂得更紧了,她不要听,一点都不要听肖折釉的声音!
肖折釉走了,外面终于安静了。漆漆这才哭着放下手,她伸手在枕头下摸了摸,摸出个陶埙来。她把陶埙抱在怀里呜呜地哭,一颗又一颗眼泪落在陶埙上。
她又猛地用手背使劲儿擦了擦眼泪,阿爹和哥哥总是偏心,她为什么要想着他们啊?没有陶陶的时候,他们偏心肖折釉,有了陶陶以后,他们偏心肖折釉和陶陶。她是没人疼的肖老二。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碗蛋羹。那么香的一碗蛋羹,她只是偷偷吃了一口就被阿爹训斥。阿爹把蛋羹抢走,分成两份,一份给肖折釉,一份给陶陶。
阿爹总是说:“你姐姐娇气吃不得这些粗糙的东西,你弟弟还小哩,从小就没喝到多少奶水……”
姐姐娇气弟弟年幼,她是夹在中间的肖老二,没人疼的肖老二。
漆漆生气地把怀里抱着的陶埙朝墙扔过去,陶埙砸到墙边的被子上,又弹了回来,砸到她的鼻子,砸得她鼻子都酸了。她捂着鼻子埋脸在枕头里,小声呜咽地哭。
她想娘亲了,这世上只有娘亲对她好。娘亲不会因为她笨而不疼她,不会因为她处处不如肖折釉而少分她一口饭。可是她不记得娘亲长什么样子了……
霍玄有些心神不宁。
他尽量快地将事情处理好,他走回后院的时候,就看见肖折釉坐在凋零的芍药花圃里,地面上的积雪还没有消,将她雪白的裙角染脏了。啃啃被她抱在怀里,她动作极为缓慢地用手指梳理着啃啃背上的长毛。她的眼睛落在一丛枯草上,一动不动的。